萧乾字字共情，句句说到了刘丽丽的心坎儿上，让她觉得，只有他这未来女婿，才是最懂她，最体谅她的。
“可不就是吗？
若非逼不得已，有哪个当妈的，愿意舍下自己的儿女啊？
我那时也才不到30岁的年纪，若不再嫁，这后半辈子没个依靠，可怎么活啊？”
听着刘丽丽大吐苦水，一边抹泪，一边叫屈，孙慧雯是彻底没了胃口。
索性重重的将饭碗摔在了桌子上，看着她冷笑道：
“是啊，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能要，却可以跑过去给别人当后妈。
可惜啊，如今人家长大了，翅膀硬了，翻脸不认人了！
自己去城里买房买车，过好日子去了，放着你们俩老的，外加一个小的在乡下没人管了，你这才眼巴巴的找上门来，想认回我这亲闺女，当冤大头给你养老呢？”
“雯雯，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妈我……”
一不小心被孙慧雯说中心事，刘丽丽脸一红，赶忙辩解起来。
“你什么你？怎么说不出来了，没话说了？”
孙慧雯站起身来，二话不说，打开大门，转头看向刘丽丽道：
“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要么，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你今天来闹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雯雯，妈……妈就是想来看看你，想……”
看着孙慧雯冰冷的眼神，刘丽丽欲言又止。
她今日的确是有事上门求雯雯的，可看她如今冷冰冰的这态度，她就知道，她绝不会答应。
不但不会答应，若是她今日一不小心再激怒了她，只怕日后，再开口就更难了。
明明心焦不已，刘丽丽面上却是愈发的惶恐不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请吧！
你应该也不希望，你的现任丈夫知道，这大半夜的，你还想留在前夫家过夜。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多年了，你都还惦记着我那离家出走的渣爹呢！”
孙慧雯这话一说，刘丽丽的脸色瞬间白了，她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不情不愿的离开了饭桌，来到孙慧雯跟前，满脸歉疚道：
“雯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知道，这些年来，你都恨着妈妈，记恨我当年不带你一起走！
可妈妈，妈妈也是身不由己啊！那时，你外婆和舅舅他们逼我改嫁，说……说我要再执意带着你这拖油瓶，那这辈子，这辈子就都别回娘家了！”
刘丽丽这话，说得倒也是实情，她当初，的确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抛下年幼的女儿！
可是，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若没有娘家父母和哥嫂帮衬，若不再找个男人嫁了，别说养活女儿，只怕连自己也未必能养活。
孙慧雯第一次，坦然的与泪流满面的刘丽丽，四目相对，神色平静道：
“当年，我的确念过你，也恨过你！
但如今，易地而处，我能理解你离婚再嫁，也能理解，你当初不想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怕自己再嫁不出去的担忧。
我今日，只想问一句实话：
七岁那年，我自己一个人，走了整整5里路，才走到外婆家。
在外婆家院子里，我哭着喊着求外婆让我进家门，再看你一眼，就一眼！
后来……后来是舅妈走了出来，拎着我的胳膊，把我扔到了院门外，还骂我是没人教没人养的小婊子，说以后都不许我再进他们刘家的大门。”
孙慧雯咬紧牙根，强忍着泪水，一句一句，断断续续的，最后还是被萧乾搂在了怀里，好半天，才说完这番话。
她紧紧的抓着萧乾的手，努力的直起身来，看着对面慌乱无措的刘丽丽，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句话：
“那天……那天，你是不是就在外婆家，就在屋里看着这一切，却一直不肯出来见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