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一脸怪异地盯着七杀,半晌之后,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背着手,在接待室里踱起步来。
“起猛了,”他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我竟然听见七杀主动要求我把他抓进黑屋监管所里。我和七杀,或者整个世界,总有一个是疯了。”
七杀:“你没有听错。将我绳之以法,这不是你多年来的夙愿吗?怎么临到头来这一刻,你反而不敢信了呢?”
“这能一样吗?!”沈河回头朝七杀吼道。
他和七杀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抓住七杀的把柄。如今为了一个谢步晚,七杀居然主动铐好了双手,将自己送到他面前来——七杀以为他会高兴吗?他只觉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沈河快步走到七杀面前,逼近了七杀,双眼用锐利的、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七杀,仿佛要将他的皮肉骨血全都用目光细细剖开来,再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疯狂的想法。
“就为了一个谢步晚?”沈河的声音充斥着极度的惊讶,因为过于不敢置信,甚至有些变调,“每年鱼塘文学院都招进来那么多新生,比他优秀的比比皆是……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就对他另眼相看?”
“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有什么魔力,值得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和七杀亦敌亦友,勾心斗角多年,沈河绝不相信七杀是一个会为别人顶罪而束手就擒的人。
他甚至下意识地开始思考,七杀这样布置,是不是另有什么深意在里面?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什么他无法参透的阴谋,一旦他点头,就会让他坠入陷阱里面?
谁料七杀哈哈大笑,朝他摆了摆手:“沈河校长,咱们的确也是老相识了,我跟你透个底吧。如果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你面前亮出底牌了。”
“你说得对,我确实料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出现。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以至于我什么准备都还没做好,硬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谢步晚天真地以为,凭借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在七杀面前把自己偷偷跑去花市写文的事情隐藏得滴水不漏。
这怎么可能?
七杀是何许人也?他是见证往闻市从一片荒芜发展到繁荣今日,对这片领土无所不知的元老级作者。谢步晚那点伎俩,在他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可他依旧纵容了谢步晚的所作所为,配合谢步晚,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与此同时,为了防止有一天谢步晚的马甲被人扒下来,他还一边散布有关疯零晚的真假参半的消息,混淆视听,一边频繁地物色新人,寻找适合为他顶罪的人选,以备不时需。
可惜的是,一个谢步晚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再找一个与他如此相似、以至于能以假乱真的作者,谈何容易?七杀这些年来虽然已经极尽努力,却还是没能培养出一个完美的、谢步晚的替身。
因此,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在谢步晚被人揭穿马甲的那天,他没有来得及为谢步晚筹谋好一切的话,那么最适合替谢步晚承担所有责罚,而且毫无怨言的替罪羊——
就是他自己。
“沈河校长,其实你也清楚不是吗?除了我之外,没有更适合被推出去,作为对当下局面交代的人了。”七杀十指交握,将利害关系条理清晰地道来,“你可以这样对记者和市民们解释:你们经过一番彻底的调查之后,发现事情另有玄机。是我操纵谢步晚,作为我的傀儡,让他创建了这个名为‘停车坐爱疯零晚’的小号,供我在花市文学城上发表违背创作规则的内容。”
“比起谢步晚就是停车坐爱疯零晚来,这个故事显然更刺激,更容易吸引他们的眼球。他们会相信的,因为七杀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五毒俱全的人,我做出这些事情,简直合理得不得了。”
他说得太有道理,沈河竟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