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怕的想法一旦从脑海中冒出来,谢步晚便开始魂不守舍,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情,就连七杀精彩的演讲也没办法再吸引他了。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他拔下自己一根头发,着了魔一样一边数着头发上的分叉,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我真的分不清啊!”
“岸老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郝涉游见状,有些担心他的健康,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我没事。”谢步晚怔怔道,“我只是忽然有点茫然,你让我自己想想……”
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黑屋监管所和黑屋精神康复中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无稽的梦境。而他眼前的鱼塘文学院,是真切而又稳定的现实。
但是……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谢步晚心底深处钻出来,不动声色地诱惑他。
你真的甘心吗?
如果黑屋中的一切确实发生过,而七杀也保留有与那一切相关的记忆。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简单清白了。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爱侣,写作之路上最好的同伴和战友。七杀老师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想见到七杀就可以随时去见他,也能独占七杀的关心和指导。
他真的能接受鱼塘文学院与黑屋完全无关,他和七杀的关系也变得如此疏离遥远吗?真的不希望这里和黑屋一样,也是梦境的一部分吗?
“话虽如此,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也不是我的意志能决定的吧。”谢步晚开始理性思考,“想要证实这个地方与黑屋的确切关联,我必须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也就是七杀老师到底有没有与黑屋世界相关的记忆……”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我要说些什么,或者说应该用什么作为暗号,才能让七杀老师知道我曾经历过黑屋,并试探出他是否也保留了和黑屋世界相关的的记忆?”
谢步晚冥思苦想……忽地灵光一闪。
“对了,”他一拳敲在自己掌心里,“我有那个……那个也曾经是我用来测试两边世界孰真孰假的道具,如果七杀老师也保留有黑屋世界的记忆,只要一听到这个暗号,就能反应过来!”
谢步晚感觉自己精神都振奋了许多,不再无谓地冥思苦想。
一旁的郝涉游见证了他表情变幻莫测,精彩纷呈的全过程,越发感到担忧:“岸老师,你自从那天在开学典礼上做过噩梦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真的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不,没关系的。”谢步晚反而安慰他,“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内耗了。”
“那就好。”
一场讲座不过几十分钟,很快就要结束了。
演讲落幕之际,掌声雷动。
“快走快走,岸老师,一会儿七杀老师从后台离场,我们要是能在半路截住他的话,说不定还有额外提问的机会!”郝涉游一把抓着谢步晚的胳膊拖起来,健步如飞地朝演讲台侧旁的小门跑去,“你刚刚都有在认真听讲吧,要问的问题已经准备好了吗?”
“当然,肯定都准备好了!”谢步晚立刻应声,跟着他一起狂奔,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毫不相让。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会场,跑到后台离场的贵宾通道,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记者和机敏的学生蹲守在那里,等待七杀老师从会场里出来。
不多时,那道让谢步晚魂牵梦绕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踱来。
他穿着素雅的唐装,长发如瀑,从肩侧披下。谢步晚伸长了脖子,看见他被簇拥在人群中,朝他的粉丝、读者、后辈学生们微笑点头,从容而优雅,就连发丝都不见丝毫凌乱。
道路两旁围追堵截的人们发出热情的高呼,将裤子甩得满天飞舞,遮云蔽日,到处都是“老婆老婆”这样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快上岸老师!”郝涉游把谢步晚猛地往前一推,“后面的大部队快来了,再不冲就没机会了!”
谢步晚踉跄了一下,被推搡进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