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张宥晴在待人处事上是很温和友善的。她这样不掩脾气，是真的生气了。
nbsp;nbsp;nbsp;nbsp;而本质上，她不太得罪人，也不怕得罪人。
nbsp;nbsp;nbsp;nbsp;春绮尾随她离开的背影，着补道：“宥晴！下次再聚……一起吃饭！”
nbsp;nbsp;nbsp;nbsp;“好说。”
nbsp;nbsp;nbsp;nbsp;包厢门被打开，又关上。
nbsp;nbsp;nbsp;nbsp;屋里的气氛变得更冷了。
nbsp;nbsp;nbsp;nbsp;春绮讪讪坐回原来位置，好一会儿，她突兀地冷笑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目光轻蔑地打量李素，待摆完了脸色和态度，春绮才隔着李素阴阳怪气对陆嘉意道：“厉害啊，嘉意，算是个人物。”
nbsp;nbsp;nbsp;nbsp;似夸又似贬，其实还是傲慢。
nbsp;nbsp;nbsp;nbsp;李素知道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如她知道这场暗潮汹涌的饭局上，她已几番博弈，又赢得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服务员正要来给李素倒酒，李素干脆拎起酒杯，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酒，站起身，微微后退一步。
nbsp;nbsp;nbsp;nbsp;让自己不再成为两人视野里的阻挡，李素的目光浅淡，笑容也很轻。
nbsp;nbsp;nbsp;nbsp;她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满满一杯，再看回嘉意时，她仿照春绮的语气，古怪地重复道：“嘉意，春绮夸你呢，厉害哦，算是个人物。”
nbsp;nbsp;nbsp;nbsp;“你！你胡扯！”春绮知道李素是在装傻充愣，她没想到李素的脸面这样耐磨，一时着了招，倒成了她被激怒了。
nbsp;nbsp;nbsp;nbsp;李素置若罔闻。她的面色渐淡，刹那间矜持疏远，似灌入领口的冷风，似落在鼻尖的霜雪，再看不到一丝柔和。
nbsp;nbsp;nbsp;nbsp;这才是她的本色，有冷有热，足够圆滑，但不好欺负。
nbsp;nbsp;nbsp;nbsp;李素的目光始终落在陆嘉意的身上，她不在乎春绮，可是她想了解陆嘉意。
nbsp;nbsp;nbsp;nbsp;陆嘉意看向李素，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讥讽。“真有意思。”
nbsp;nbsp;nbsp;nbsp;想到张宥晴离开前，对自己明目张胆地羞辱与对李素的亲切示好，陆嘉意挑起眼角，似愠似笑，声音冷的迫人：“李素，我需要向你道歉吗？”
nbsp;nbsp;nbsp;nbsp;需要吗？在你无措时将我推出来挡刀的时候，需要吗？
nbsp;nbsp;nbsp;nbsp;需要吗？在你看到别人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需要吗？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还好张宥晴是女生。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还好我不傻。
nbsp;nbsp;nbsp;nbsp;当然，你也可以将这一切看成是你给我的机会。你将舞台让给了我，那么多的聚光，你给了我闪耀的时刻。
nbsp;nbsp;nbsp;nbsp;啊——道歉，或是不道歉，重要吗？
nbsp;nbsp;nbsp;nbsp;李素不知道，她很轻地，很轻地问了陆嘉意一句：“我们是朋友吗？”
nbsp;nbsp;nbsp;nbsp;陆嘉意脸色一变，她看着李素，没有回答。
nbsp;nbsp;nbsp;nbsp;像雪山上的一颗石头，顺着滚落的路程，体积越卷越大，最终具备了覆灭的能力。
nbsp;nbsp;nbsp;nbsp;李素感受到了自己脊背上的一颗汗，那颗汗划过蝴蝶骨，划过脊窝，最终融进衣服里，在微凉的房间里，让人感受到了冷。
nbsp;nbsp;nbsp;nbsp;又热又冷。
nbsp;nbsp;nbsp;nbsp;李素扯起嘴角，在众目睽睽中，她举起酒杯，双手握柄，以道歉的姿态，向陆嘉意示意，然后，将满满一杯全部喝完。
nbsp;nbsp;nbsp;nbsp;陆嘉意是陆嘉意。
nbsp;nbsp;nbsp;nbsp;而李素是李素。
nbsp;nbsp;nbsp;nbsp;无论如何，这是陆嘉意的饭局，还坐着这么多陆嘉意的朋友，她不能让陆嘉意没面子地离开。这是道义。
nbsp;nbsp;nbsp;nbsp;红酒在肚里晃。晃的人心头直跳，晃的人眼冒金星。
nbsp;nbsp;nbsp;nbsp;一口菜没吃呢。但凡垫一下肚子就好了。
nbsp;nbsp;nbsp;nbsp;“嘉意，”李素眼眸微低，放下酒杯，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