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骨节搭在棺椁上,手指用力向上一推,厚重的棺材板发出一声轰隆。没有飞扬的尘土,棺椁内是一层深棕色的土,混着朱砂。
土的表面露出二三十个瓷娃娃玩偶,它们身上捆着一条条锁链,锁链被黑狗血染成了棕黑色。一切都被药物熏制过,黎麦竟然觉得淡淡的清香有点好闻。
迟云肆随手抓起一只娃娃。
刹那间,尖锐的破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单调冗长的哨音。
语调抑扬顿挫,都是黎麦听不懂的话。
它们早就被唤醒了,正等待着被附身的村民拯救自己。
迟云肆厌恶:“不是本土的。”
黎麦凑过去看,脸颊贴在迟云肆的手臂上,迟云肆一垂眸就可以看见他乌鸦羽毛般的睫毛。
黎麦:“看起来像鬼子的东西。”
迟云肆:“蜕占据了肉身可以成为蜃,蜃为渊,也是很多阴邪阵法的组成部分,如果用的是蜃迡阵,则会将周围数百里的阴气汇聚一点,让人们轻则阴气入体,重则呕血吐内脏不治身亡。这里的数量足够覆盖一个普通的县城。”
黎麦听得心惊肉跳,心里怒骂了三句,直接问侯了脚盆鸡祖宗十八代。
旺仔一直安安静静聆听,突然想到什么举手示意:【我知道这东西!前些年记得地府国家安全部联合公安局破获过一起间谍案,就是用什么玩意布置阵法扰乱风水!那时热搜上都是这个事件,联合了阴阳两界连根拔除的!当时我就气得牙痒痒!】
黎麦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迟云肆:“我会上报。”
黎麦能感觉到,迟云肆也生气了,眉眼间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多了几分凶厉。
旺仔淬了口唾沫:【我也会上报!我们阴间阳间一起,咱们历史悠久,就是不屑于阴谋,要是真玩阴的,他们玩不过我们!】
旺仔罕见怒火中烧,手动拨打报警电话:【我跟你说,这种事情绝对不容股息,等着吧,安全部会出手的!】
黎麦这才放心。
迟云肆:“不过这阵法还缺一个物件。”
黎麦:“万物生发之气,用于运转整个法阵。墓主人是汉代的,有血性阳气,但生气不足。这里地处龙脉,是生气之一,但此气入墓还需要承接运化。”
黎麦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这棺材很深,娃娃下层附着浅浅一层薄土,黎麦用手一摸,摸出来一个硬邦邦的玩意。
迟云肆看他皱眉,顺着他的手探下去。
湿润的棕土间,两人双手相触。
黎麦身体颤了一下,耳朵微微发烫,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耳畔燃烧。
迟云肆面不改色,碎发遮下了淡淡的阴影,眼中没有涌动的颜色,只有动作近乎像冰冷的机器人。他的手指饶过黎麦的指尖,勾起了黎麦刚刚触碰的陌生物体。
是一根指骨,比小拇指还小,但看起来和未成年人的骨节对不上号。
迟云肆目光淡漠:“六指。”
六……指……
黎麦心里咯噔一声,再去摸,果然摸出来了一双完整的手,右手六根手指。
风水阵、困蜕局、清代庙、民国土。
这果然是……夏玉树布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