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回床边,把弟弟搂在怀里。
陈乐酩小声控诉:“哥对我好凶。”
稍微对他冷下脸就委屈成这样,余醉无奈又好笑:“我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我真的好喜欢哥哥。”陈乐酩仰头认真地看着他。
“不可以。”
“为什么?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
被哥哥的血液供养长大的小孩儿,会永远留在哥哥身边,被哥哥掌控,受哥哥教养。
他脖子上有一道无从得见但坚不可摧的枷锁,那道枷锁连接着哥哥的血管。
但余醉说出的话温柔又残忍。
“kitty,我很爱你,爱到超过我的生命。”
“但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感觉,我没打算和你发展超出兄弟以外的关系,你只能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产生性欲,明白吗?”
他自幼就排斥和人相处,厌恶亲密关系,作为陈乐酩的哥哥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再多的他给不了,也拿不出。
他生命的底色由慈悲和冷漠共同渲染。
前者是他在弟弟病重快死时典当尊严和人格抽出去的一碗血,后者是浇熄弟弟眼中为他燃烧的熊熊烈火的一捧冰。
少年人还未萌芽的感情胎死腹中,陈乐酩苦苦祈求两年都没得到他一个心甘情愿的吻。
终于在十九岁快要结束的大雪夜里,陈乐酩开着哥哥送他的成人礼冲向海底。
坠海之前他曾给余醉打过电话。
“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爱我啊……”
余醉不知道他在飞机上,静默半晌,回答:“陈乐酩,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但你不能妄想和乞丐要黄金。”
我没有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你呢?
陈乐酩轻轻哦一声,向他提了最后一个请求:“你能再叫一声我的小名吗?”
那晚的告白之后,余醉再没叫过他kitty。
因为他强行冲破兄弟的界限,有些东西注定再也回不去。
就像两年前拒绝他的求爱一样,两年后余醉也拒绝了他最后的祈求。
“等你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我保证,好吗?”
“……好啊。”陈乐酩近乎平静地笑起来:“哥哥还记得吗,很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如何度过一生是我自己的课题。”
他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一字一句宣告:“那现在我也告诉你,我、不、接、受,除了和你白头到老之外的任何结局。”
飞机昂头冲进夜空,如同走投无路的孤燕,随着漫天大雪坠入深海。
陈乐酩一脚踩空,猛地睁开眼睛。
他躺在酒吧休息室的床上,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泪流满面。
“梦到什么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问他。
陈乐酩眼底满是破碎的红斑,呆滞了好长时间,才挤出微弱的声音:“梦到一个人,看不清脸,我让他叫叫我的名字,他怎么都不肯……”
“你想让他叫你什么?”
“好像是……kitty?”
余醉阖上眼,苍白脸颊上滑过的泪,是弟弟自杀那晚淹没了整座枫岛的雪。
“kitty,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