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礼和司蕾的住所是滨市大学的教职工宿舍,现在仍在使用。
外墙的红色涂料在当年很是前卫,如今已经剥脱露出了灰色墙体,斑驳的质感像是被阳光晒褪色的油画。
尽管已是二三十年前的公寓,基础设施却保养得很好。电梯依旧平稳运行,只是按钮被磨得发亮。楼道里的瓷砖虽然过时,却没有破损和松动。每个角落都处于监控覆盖之下,安全性不用担忧。
但在二十年前,监控和门禁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即便是大学里的教职工宿舍,外人也可以轻易进入。
“到了。”贺亦巡在一扇已经发暗的蓝色防盗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锁还是老式的钥匙锁,和隔壁的指纹锁比起来,像是上世纪的遗老。黄铜钥匙孔周围布满了细密的划痕,仿佛能看到屋主匆忙和疲惫的身影。
撕掉门边的封条,将物证科取来的钥匙插入锁孔中,应是常年未使用的缘故,锁芯接近锈死,贺亦巡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打开。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吖声,积攒的灰尘像一团灰雾扑面而来,呛得许培捂住了口鼻。
阳光从窗外射入,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颗粒。地板上留下两人清晰的脚印,每走一步都扬起细小的尘埃。
玄关的日历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窗台上的花盆里,干枯的植物保持着最后的姿态,仿佛凝固住了时间。
“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吧?”许培绕到防盗门后,观察起了门锁。
这种锁他也有些年头没见过了,整体上是一个长方体,没有内嵌在门板里,而是安装在门后,拉动把手,可以将锁舌收起,松开把手锁舌随之弹出。
和现代门锁室内优先级高于室外不同,以前这种锁是可以从门外用钥匙锁上的。
但锁门会有相当大的声音。
即便真有什么装置可以自动开关锁,甄礼会听不到吗?
“没动过。”贺亦巡一点点打量着客厅里的摆设,“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许培摇了摇头,“可能需要把锁拆开来看看。”
半开的门外突然出现一个老太太,一脸警惕地打量着两人:“你们在干什么?”
她手里拎着一袋菜,应是这层楼的住户。
“我们是警察。”许培说。
老太太相当警惕,老花镜下滑至鼻尖,敏锐的视线直直射向两人:“证件呢?”
看样子明星警司的脸不管用了,老太太不认识。
许培回头看向贺亦巡,伸长胳膊摊开了手掌。
贺亦巡扫了眼门口的情况,一边继续观察客厅的细节,一边撩起西装下摆,取下警徽放到了许培手里。
“喏。”许培把警徽竖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柔和了不少,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下屋内的情况,问:“警察来这里做什么?”
“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下。”许培说,“你认识这间屋子的主人吗?”
“认识啊,都是同事,有什么不认识的。”老太太说,“你们想要了解什么?”
老太太应是滨大的退休教职工,听这语气,似乎对这栋公寓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许培把警徽递还给贺亦巡,小声问:“我问了?”
并非许培不敢往下问,是查案的事马虎不得,稍不注意就会出纰漏,最好先跟贺亦巡通个气。
不过贺亦巡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嗯”了一声,对许培相当放心。
真要开始问询了,许培反而有些卡壳。
他理了理思路,回忆了下警匪片里的警察,拿出专业架势问老太太道:“甄礼和司蕾平时关系怎么样?”
“他们两口子关系挺好的,模范夫妻呢。不过我也听说了,司博士死前好像跟甄博士吵过架。我猜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对夫妻会不吵架呢?”老太太摇了摇头,面露遗憾,“可能就是时间不凑巧吧。”
许培敏锐地觉察出老太太的想法:“你觉得司蕾不是甄礼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