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贺亦巡按着蹲在地上时,许培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是不是尽快回房间比较好?
这样就可以冲个冷水澡了。
又或者直接跳海比较快。
“贺sir,现在怎么办?”有人问出了许培想问,但因大脑宕机没能问出的问题,“是不是该通知下市长?”
马竞不属于贺凌的人,因此没有从甲板上撤走,正和许培一起蹲在地上。
“通知市长管用吗?”躲在沙发后的周晔探了个脑袋出来,“这要是死伤个百八十,市长也救不了滨市的娱乐业。”
他虽然是贺茂虎的心腹,但并非打手,而是律师,见苗头不对,也没有跟大部队走。
“不会的。”贺亦巡按着许培的后背,单膝半跪在地,“如果双方是奔着拼命去的,刚才就会开枪。”
“什么意思,他们开枪开来玩的吗?”马竞手忙脚乱地推了下他的黑框眼镜。
“手枪的最佳射程是15米,超过15米命中率只有30%。”贺亦巡冷静地分析着,“他们都退到‘安全距离’外才开枪,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但也不排除有倒霉蛋被子弹打中。”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击中了不远处的遮阳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让甲板上的四人又把头埋得更低。
“那总不能等他们把子弹打完吧?”周晔几乎快躺到地上,贴着沙发就像是一条踢脚线。
贺亦巡略微抬头,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况,只见双方正在酣战,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
“去驾驶室。”他说,“驾驶室有广播。”
“那就拜托你了,贺sir。”马竞干脆也学周晔躺在地上,变成了另一条踢脚线,“我就在这儿躲着好了。”
“我也。”周晔像报名一样举起右手,“走好,贺sir。”
贺亦巡的姿势很方便启动,只需要后腿一蹬就能前进。
但他刚动了动身,却发现许培蹲在地上没动,以为许培是不想跟他走:“你最好待在我身边。”
“嗯,我知道。”许培扶着沙发,慢腾腾地蹭起身,动作迟缓得像是九十岁的老大爷。
贺亦巡发觉不对,皱眉问:“你还好吗?”
“没事。”许培闷声说,“有点低血糖。”
说完,他睁着难以聚焦的双眼,看着贺亦巡问:“我们是回房间吗?”
又一颗子弹打到了甲板上,贺亦巡顾不上许培的失常,重复了一遍“去驾驶室”,接着拉起他的手腕往电梯快步而去。
电梯在碎掉的玻璃旋转门旁,就在枪战中心的赌场门口。
越往前走,飞来的子弹越密集。
其实没有人拿贺亦巡和许培当靶子,但很多人都是躲在掩体后,就伸出一只手胡乱开枪,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枪口对准的到底是谁。
贺亦巡很快发现这边的子弹几乎全是躲在赌桌后的一个马仔打的,那人明显又怂又菜,明明敌人在正对面,他却不敢把手完全伸出去,每一枪都打到了位于侧面的贺亦巡这边。
贺亦巡干脆把许培护在身后,掏出枪三两下把赌桌打缺了一角,吓得那马仔屁滚尿流地爬到了柱子后面。
射向这边的子弹骤然减少,贺亦巡踩着满地的碎玻璃按下了电梯按钮,回头却见许培正傻站在旋转门的正中间,就好像自愿充当人型靶子一样。
“你干什么?”贺亦巡赶忙抓住许培的胳膊,把他拉进了电梯里。
许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现在的思考能力不足平时的一半。
他才知道原来现实中的子弹是没有轨迹的,不像电影里的枪口会喷出可怕的火舌。
砰砰的响声就像是放鞭炮,挺喜庆的,多听一听也不是不能适应。
所以都不是什么大事。
“许教授?”贺亦巡愈发觉得许培不对劲,身子晃晃悠悠的,不停往他身上靠。
许培没别的想法,只想回房间洗冷水澡,恍惚中带着一丝执拗:“我们是回房间的吧。”
一看电梯,亮起的是顶层,不符合许教授的心意。
他伸出食指,醉酒似的向前倒去,想要按下六楼按钮,但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哐当”一声停了下来,电梯外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