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炀光是想想就觉得如坐针毡。
天色尚早,他准备下去逛一圈,和江枕玉多次保证自己只在周围遛弯,差点约法三章,江枕玉这才舍得把他放走。
房间里只剩下君臣二人,谢蕴终于可以不吐不快。
“这么说来,最近燕琼之地的传教,里面都有杨崎的手笔?怪不得传教之事迟迟难以解决。”
叶参将他当然早就验过了,谢蕴身为大梁的最高将领,又是叶参将的顶头上司,不仅有这个权利,从前的余威也尚在,一来他就没有客气,把叶府给抄了一半。
不然他们走得急又是轻装简行的,哪来的盘缠上琼州。
谢蕴本就对这位“两朝元老”有些意见,到达燕州之后几乎便笃定杨崎有问题,可惜没找到机会下手。
江枕玉拿起茶碗轻抿一口,“参将既然能确定清白,杨崎的错处不算难猜,去琼州之前为何不直接将杨崎下狱?”
谢蕴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弯刀,拿了桌上净手的帕子缓慢擦拭,刀锋现出一抹银亮的弧度。
他磨了磨牙,语气悻悻:“没翻到证据。杨崎这人邪门,做了这么多腌臜事,府里却干净得很,派人暗中去搜过了,连点金银细软都找不到。”
杨节度使以清正闻名燕州,家宅不大,也没几个看家护院,谢蕴派去的人都是擅长此道的好手,愣是没抓到杨崎的小辫子。
谢蕴当时便觉得古怪,杨府实在是干净得有些过分了。
江枕玉并不赞同清正这个评价,他轻嗤一声,神情透出些久违展露出的冷意,有种动动手指便能血流成河的威严,“杨崎在燕州管着商贸之策,燕州大大小小的商人都要过他手下的门路,讨一个方便。清正?不过是展示给别人看的。”
应青炀不在身边,江枕玉连半点笑容都欠奉,言语之间的威势,让边上原本大大咧咧的谢蕴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不过杨崎府上守卫单薄的事大抵是真的,毕竟钱财能藏得住,人却很难。谢蕴带着一队骑兵北上,自然也瞒不过各州节度使和参将的眼睛。
许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节度使擅养私兵在大梁乃是死罪,就连看家护院的人数,也有严苛的把控。
以叶参将和杨崎的矛盾,这方面做不了假。
江枕玉睨了谢蕴一眼,“如此瞻前顾后,不太像你的风格。”
“我这不是急着去琼州寻您,不然肯定把那姓杨的抓了了事。”谢蕴掏了掏耳朵,心虚地移开视线。
杨崎一看就是个有脑子的聪明人,谢蕴既不想沾这种过于弯弯绕绕的事,又实在缺少时间,就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他本准备回程时陈副将丢在这主持大局,美其名曰历练几年,没想到兜兜转转,燕州的事还得他来操刀。
江枕玉早便知道这人靠不住,他吩咐道:“派人去查,杨府这些年来有没有过一些奇怪的传闻,杨崎这个人也要看住了。”
谢蕴站起身,转了一下手里的弯刀,“得令。”
谢蕴叫来了陈副将做临时护卫,自己拎着弯刀带人出了酒楼。
江枕玉拢了拢衣袍,拎住上方的狐毛在手里摩挲,他开口问道:“谢蕴北上之后,可有再和金陵联络?”
陈副将单膝跪地,神色平静:“和陛下汇合之后,往金陵去了封平安信。按照您从前的吩咐,同时知会了万统领和沈丞相。”
“知道了。”江枕玉从容应声。
他回了房间,让陈副将弄来了一副围棋,准备用点新花样勾住某个整天出去疯跑的人。
江枕玉环顾四周,把棋盘摆在屋内最显眼的地方。又屏退左右,自己和自己对弈。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
应青炀兴冲冲地出去,蔫搭搭的回来,神色慌张,行动间有种摊上事了的心虚之感。
进门之后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里多了什么东西。
江枕玉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怎么了?这么慌张?”
应青炀抓耳挠腮,“额……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叩门声。
应青炀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瞪圆了眼睛,求助地看向江枕玉。
门外的人扬声询问:“方才彩球招亲接了大喜的姜公子可是住在此处?”
江枕玉的笑容凝滞在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