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真的不是故意想歪的。
早便说了他是归正人,少时生活在北狄的某一支部落,曾有人告诉他,在部落里,邀请人上战马和邀请人和自己同榻而眠一度春宵没什么区别。
战马对于北狄的许多人来说是自己的半身,是另一条生命,不能容人亵渎。
后来在江南遇到走南闯北过的万统领,从他那里得到了证实,便对此事深信不疑,从此他的马背上从未出现过第二个人。
谢蕴发现江枕玉的位置已经毗邻边境,这少年怎么说也应该听说过些传言,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意义?
谢蕴再看那边,江枕玉没有真的上马,而是走过去牵住了一截缰绳。
应青炀方才刚说完自己的邀请,就看到那边差点人仰马翻的一幕,头顶好像有个具象化的问号缓缓冒出来。
“谢大哥怎么了?”
“没事,不必理他。”
江枕玉牵着乌菟向前,让应青炀习惯一下在马上的感觉。
“乌菟脾性比较温顺,尽量不要用马鞭,先慢慢来就好。”
官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两人一马走出去一段距离,江枕玉简单地指导了两句。
江枕玉问:“感觉怎么样?”
“有点紧张。”应青炀虽然这样说了,但脸上的兴奋完全无法遮掩,“江兄,你真的不上来吗?”
江枕玉脚步一顿,轻笑道:“别给乌菟这么严峻的考验,他还没有战马那么壮实。”
也别给他那么严峻的考验。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在那么近的距离,压抑自己的心跳。
身后,阿墨驾车,谢蕴策马,江枕玉回身向谢蕴招了招手,谢蕴扔过去一条缰绳,江枕玉翻身上马。
“哇哦。”应青炀侧眸盯着他的动作,眼神亮晶晶的。
江兄超酷!
谢蕴是真觉得这眼神有些晃眼,他嫌弃地牵着马往后退了几步。
江枕玉一拉缰绳,和应青炀并驾齐驱,一只手还不忘帮忙扯着乌菟的缰绳。
又走了一段他才把缰绳放开,稍慢出半个身位。
应青炀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他向后,江枕玉开口提醒他注意安全。
“别怕,我在你身后。”
应青炀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随后双腿一夹马腹,乌菟会意似的迈开步子,马蹄声渐渐踢踏起来。
乌菟步子不快,应青炀挺直腰背,清风拂过耳畔,仿佛他在乘风向前奔袭。
应青炀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天地辽阔,任他向前,不必为任何事情牵绊住脚步,不用为身份所累困守一隅。
但等他累了,不用转头便知道身后一直有人在等待他。
“呜呼——”应青炀尾音上扬,大笑出声,“我们转一圈!”
他拍拍乌菟的背,乌菟发出一声轻快的啼鸣,听懂了似的带着应青炀掉头,真的绕着行动间的马车跑了一圈。
然后在应青炀扯动缰绳时,凑到江枕玉边上慢下脚步。
“江兄,你看我厉害吧!第一次骑马就这么稳当!”应青炀抬手摸了下鼻子,微抬下巴,表情非常骄傲。
阳光下,少年爽朗的笑容十分耀眼。
江枕玉一挑眉,“是吗?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马上畏手畏脚,还想邀我同骑。”
应青炀“嘿嘿”一笑,“我毕竟是第一次嘛……”
应青炀刚刚学会骑马,一开始那点忐忑褪去之后就只剩下愉悦了。
他带着乌菟跟着马车撒欢,江枕玉唤了他好几次,他也不肯下来。
就跟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似的,不玩够了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