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明显不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继续补充:“这世道逼得人要么应征充军,要么落草为寇,但是村里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太多了,放不下,哪能自己一个人快活去。”
浑然不知边上季成风已然快要飞出来的眼色。
季成风咬了咬牙,轻“啧”一声,要不是这会儿边上有人,他估计已经一拳把陈雷揍飞出去了。
个方脑壳儿,不知道变通。
江枕玉好歹也在村里住了这么久,自然能从声音分辨出对应人的身份,于是他便道:“陈叔辛苦,阿阳也多亏了你照看。”
季成风在边上听得这话觉得不太对劲,他狐疑的眼神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心说他们对小殿下好是应该的,还需要别人说吗?
应青炀往江枕玉耳边凑,“不能这么说,雷叔这人哄他高兴了就要话痨……”
他这话都还没说完,江枕玉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陈雷作为荒村里最溺爱孩子的长辈,就爱听这种话,大掌一抬就要往江枕玉肩上拍。
应青炀及时出手,陈雷只擦到了江枕玉的衣服袖子,陈雷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江小兄弟这话我爱听!我们兄弟为人正直,自然不可能去当草寇,至于边疆军,老子也不稀罕,当年从琼州起势那姓裴的,根本不是个能行军打仗的料,我就不乐意给儒生当马前卒。”
“怎么说也得打服我才行。”
陈雷双手环胸表情十分骄傲。
身后的季成风忍无可忍,把嘴里叼着的草叶“呸”了出去,一脚踢在他大腿上,“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应青炀手一抬捂住江枕玉的两边耳朵,“罪过罪过……江兄你就当没听见!”
江枕玉道:“无碍。”
人家说的是那个姓裴的。和他这个姓江的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此刻距离拉得极近,应青炀温热的手心覆在江枕玉耳边,体温也顺着传递过来。
江枕玉走神了一瞬,随后又道:“裴氏被诛九族之前的确只是书香世家,武艺不精也是正常事。”
江枕玉的身世在整个大梁都不是秘密,他出身裴氏,大应有名的官宦世家,书香门第,他父亲是前朝末年的宰相,被治罪下狱,连累裴氏九族皆灭。
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江枕玉说起自己的宗族时,眼神淡漠得像个局外人。
季成风那狐疑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心里最后一点疑云也散尽了。
别管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能和他们一起痛斥大梁皇权就是好人。
唯有边上的应青炀表情惊恐。
江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江兄!!现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也能这么坦然地说出口了!!
应青炀警惕地左看右看,松开一只手凑到江枕玉耳边:“江兄啊,隔墙有耳的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
江枕玉:“……”
就算这里有八百堵墙都没用,当事人的耳朵就在你嘴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