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炀手里拎着一个坛子,请放在矮桌边缘,避开了上面的菜品。
寒气带着点土腥味,一起窜到了江枕玉鼻尖。
江枕玉了然,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谁的酒?从哪挖来的?”
“江兄你简直和我心有灵犀!”应青炀动作麻利地拿了块抹布擦酒坛,擦干净之后又去净手。
只要江枕玉在边上,应青炀就习惯于一边做事一边唠唠叨叨,他解释道:“前几年沈叔拿酸枣酿的,我早就想试试了,沈叔偏说我还小,不能碰酒——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去岁他藏酒的时候我特地记过地址,没想到今年居然换了地方,狡兔三窟都没有这么费劲的!他看着那么温柔的人,心眼子怎么那么多呢!”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应青炀说着直觉痛心疾首,沈叔那么个温文尔雅的人在他心里快变成大尾巴狼了。
江枕玉沉默,难得没对“以貌取人”这个观点发表任何意见,他把汤婆子塞到了应青炀手里。
应青炀只略微蹭了蹭,手掌不那么僵硬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开酒坛。
“江兄你肯定喝过酒吧,你帮我看看这酒怎么样。”
“要是还不错,开春我就去沈叔那里偷师,拿到附近的集镇上卖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应青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酒坛上的木塞子打开。
清冽的酒香顷刻间满溢一室。
江枕玉略一挑眉,有些惊讶,沈裁缝酿酒的技艺如此高超,也不知道原本在旧都是不是卖酒为生的,他评价道:“尚可。”
应青炀讶异:“好香!”
江枕玉甚少饮酒,但多少还有些经验,只觉得这酒估摸着会有些后劲,便拿过边上的一盘糕点推到应青炀跟前。
“先吃东西,再好的酒也容易伤脾胃。”
应青炀点头如捣蒜,手上却一点不含糊地斟了满满一碗。
“江兄你大病初愈,这酒还是我替你喝吧!”
江枕玉本也不想喝,听他这话便略感不妙,心说自己今日该不会要和一个醉鬼一起守岁。
于是江枕玉端过酒碗放到另一边,硬是按着应青炀填饱了五脏庙,才把酒碗还给对方。
应青炀眼巴巴地盯了好久,咽下最后一口糙米饭,便端起碗闷了一口。
烈酒入喉,刺激得应青炀一阵咳嗽,“咳咳咳……好辣!”
他像是散热的犬类一样吐着舌头,眼角溢出了点泪花。
江枕玉蹙眉,“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我这不是等着急了吗……”应青炀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表情顿时垮了,“不好喝。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江枕玉饮了一口茶,颇为淡定,“应是没有放糖的缘故。酸枣的味道比较多。不过酒的味道都大差不差。”
“不对啊,我以前偷偷尝过一次,明明甜甜的也不是很辣口。”应青炀郁闷地说道。
江枕玉:“……你把果子露当酒喝了?”
“不能吧?”应青炀也有些犹豫了,“世界上真的没有那样的酒吗?”
江枕玉答得很干脆,“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
应青炀不信邪。
他又喝了一口,继续品,没品出来。
又喝了一口。
再喝一口。
江枕玉就听面前的咕咚咕咚喝了满满一碗,酒碗放下的时候,手都有些不稳了。
他忍不住怀疑应青炀只是在找借口想多喝两口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