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查到声音来源,他又主动坐到了他的床边,先擦拭干净双手,又动作轻柔的为他按揉太阳穴,很小声很小声的哼着跑调的不知名地方小调。
很难听。
是真的很难听。
但不知不觉中,宋加焉耳边的滴答声奇迹般的消失了,耳内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他也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习惯还真是一种很可怕东西,明明丁江刚搬进监室时,宋加焉头几天完全睡不着,那边稍有动静,他立刻惊醒,前半个月更是对人家试了又试,结果过了没多久,后来他人就在床旁,他居然也能安然入睡了。
他在里面待了六十二天,而他和丁江一共相处了五十七天,一千二百九十六个小时,他已经把这个所谓的后遗症给忘了,没想到住进医院的第一天晚上他又再度听见了滴嗒滴嗒的声音。
“滴嗒。。。滴嗒。。。”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宋加焉并没有注意到助理是什么时候捧着资料到了他的跟前,直到对方叫了他第三遍。
“宋先生?”
“您在听吗?”
“嗯,你刚说什么。”
助理耐着性子继续重复了一遍下午记者会流程安排,包括其中提问环节的问题清单,以及早早提前准备好的演员闹事环节都已经安排就绪。
“知道了。”
宋加焉垂下眼睑,苍白的指尖捏住一张又一张铁证如山的证据,认认真真的仔细阅览着下午要用上的台词稿。
过了几分钟,他抬头发现助理还没离开,于是主动开口询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宋先生。。。”这位在他身边工作数年,和他也算有几分相熟的助理小心翼翼,斟酌再三的开口道:“我知道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是。。。。”
前面绕来绕去都是一些什么他这段时间压力很大,说他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完全可以先休息下之类的废话。
在宋加焉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时,她终于进入正题,询问他最近是不是最近心情很糟糕,直言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说着还为自己的逾越行为提前道歉了。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胡话’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宋加焉登时没音了。
透过电子产品反光的屏幕,他看到了他自己当时的表情:脸色苍白,表情冷漠,唇线紧紧抿着,唇角往下耷拉着,那双眸色极深的眼瞳里,一丝丝笑意也无,凛冽如冬日寒风。
宋加焉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心情,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温和的,唇角的弧度也始终没变过。——毕竟那时他从小无数次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完美微笑啊。
生气时是笑着的,难过是笑着的,什么时候都得保持完美的状态,因为他不止是他自己,还代表整个宋家。
而这一次从嘉水监狱出来后,估计是前段时和另一个人相处时,他太放松了,以至于他都忘了重新带上假面。
发布会时可不能这样啊。
“谢谢提醒。”宋加焉顿了顿,“我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助理这一次倒是回复得很快:“正在交涉中,律师今天一整天都在了解丁先生的案情,由于他当时没有伤人,也没有造成损失,情节不算特别恶劣,到时候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去辩护。。。”
“好,下去吧。”
宋加焉对着反光的屏幕扯起了唇角,开始练习起过往熟悉的笑容。
“滴嗒。。。”
“滴嗒。。。”
是耳朵里噪音的干扰,还本身心烦意乱,无法静下心来,唇边的笑容总是不太对,怎么看怎么别扭。
五分钟后,
宋加焉放弃了。
他从床头摸出手机,点开其中一个应用,浏览记录中最上面的帖子赫然有一个小红点,这意味着楼主更新了。
点进去之前,宋加焉还稍微猜测了一下,猜他会写什么?会不会埋怨自己把他当工具一般,用完就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