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仍旧没松开。
因此多挨了徐宴芝一掌,堪堪拍在他的胸膛上,倒也没用上几分力量,却总算让顾青峥放了手。
徐宴芝掉头,身上衣裙虽皱得要命,却走得摇曳生姿。
她慢慢往太阴殿里走去,顾青峥并不动弹,站在原地看着她。
一直看到她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他的嘴角才落了下来,脸也跟着沉了下来。徐宴芝在灵舟中说的那句话,顾青峥听清楚了。
他正站在风口,太阴峰上寒风嗖嗖,吹得他头上发带横在空中,搅在一处,呼呼作响。
真是好冷的天。
徐宴芝从不拖泥带水,消失在他视野中时,一次也没有回头,他恍然明了这些日子的耳鬓厮磨让他沉醉其中,让他忘了他们彼此的身份。
回头看去,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的恨,又一厢情愿的——
思及至此,他垂眸遮掩了瞳仁震颤,心头的暴风雪仅从紧咬的牙关中泄露了一丝端倪。
徐宴芝不愿将命运交在旁人手中,那顾青峥又何尝愿意。
这个女人早有过前科,她曾放弃过他一次,就会放弃他第二次,若是他当真一无所有,将性命与前程全交在她的手里,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前尘往事重返心头,顾青峥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他仿佛浸在了血泊中,口鼻又被地上厚厚的灰尘糊住了。
无法呼吸,眼前的一切花白而缓慢,耳边响起蜂鸣。
那时候,他好像想说些什么,只是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他想他会再次失去一切,他不相信徐宴芝走到今天,还会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他有任何怜悯,即便或许她本性并非如此。
被她弃之若履,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顾青峥要将权柄牢牢握在手里,事到如今,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让徐宴芝有所图,他还能用什么让自己不被放弃。
她渴求的权势,若是在他的手中,总能让她将注意放在他身上吧。他只能想到这样做,因为他们是同类,他们都如此耽于自己的欲望。
所以才这般纠缠。
他已是丧家之犬,他不愿只能摇尾乞怜。
顾青峥慢慢转身,一贯笔挺的身子微微佝偻,步履也不稳,等到重回了灵舟上,不受控制阴沉下来的脸才重新光明起来。
徐宴芝说的对,这是他的时刻,他应当好好把握。
已经步入了问仙宫的徐宴芝并不知晓现下顾青峥的想法,她神情紧绷地来到了地下宫殿中,找到宇文令的书房,打算将里头的卷轴整理一下。
在这间书房待得越久,她便越是后怕。
宇文令此人心思深沉,野心勃勃,她想,在此界或许从未有人了解过他。
前几日里,仅仅关于幽冥的种种卷轴,便消耗了她许多的时间,看着宇文令留下的笔迹,不难看出他为了厘清关于幽冥的真相,费了多少心血。
一开始,他留下的笔迹仅仅在思考幽冥活物能否助他飞升大道,读到后来,徐宴芝从莫约千年前的卷轴中发觉了一行潦草的字迹——
“此界为何存有仙人无法触及之地,吾不能解,吾当踏平此处。”
这口气!
徐宴芝皱着眉,感到难以言喻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