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李昭微还要研究这是什么物种的牙齿,适才的亲卫兵提着烧好的开水来敲门,她一个激灵,翻身起来,随手将这个牙齿塞在腰间,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去开门。
送水的亲卫不知道得了卫景珩什么吩咐,从外间一路进来,到加水进洗澡桶都不敢抬头看她,就这样埋首进出。
李昭微侧脸看向梳妆台上的铜镜,有些能理解,自己满脸血污的样子,多少算得上青面獠牙。
她走到木桶边探手试试水温,没想到不用晾,温度适宜,旁边还贴心准备了皂角,巾布等物,旁边还规矩地放了套墨绿色的男子服装。
李昭微褪去脏外衣,单手撑住浴桶边缘跳进桶里,溅出一地水渍,她实在是受不了这顶头发,一个龙潜凤隐猛扎下去,还没一息,她就又举着手臂窜出来。
他大爷的卫景珩用的什么药!遇水怎能这么疼!
李昭微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下自己又翻涌上来的杀意,不断告诉自己不是嗜血之人,才勉强放下想剁卫景珩八百刀的心,如同课堂上抢风头回答夫子问题似的,举着手单手洗完一整个澡,等她从水里出来,这水都凉了个透彻。
她费力地甩开旁边的衣服,艰难地才穿好,衣服刚上身,李昭微就忍不住挑眉,这是去哪搜罗出来的,竟然和她身量差不多。
经过沐浴,让干了一堆体力活的人顿生困意,李昭微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仰头昏睡在床板上。
等到她睡醒起来已经是第二天到卯时,睡了饱觉的李昭微生龙活虎,一个蚱蜢蹦跶从床上跃起,迅速收拾好自己,拉开门就往后院摸过去。
一天一夜没吃饭,差点给她饿没了。
没想到北疆的时间与金陵不同,往常卯时金陵已经蒙蒙亮,但她此时走在这县衙,整个天幕还是漆黑一片,府邸巡逻兵来回穿梭,手上的火把燃得极旺,渲染出一股严肃的战争氛围。
卫景珩应该打过招呼,这些巡逻兵路过她都当其不存在,毫无反应。
李昭微七拐八拐才摸进这县衙的厨房,没想到这些北蛮人习惯搭篝火烤食物,这厨房早就被弃用,除了上面干涸的血迹显示出曾有人使用,那厚厚一层灰无不昭示着自己已经罢工。
她在里面翻箱倒柜搜遍厨房,最后只能放弃,所有粮食都发霉,洋芋也发芽,叶子窜得老高。
她蔫不拉几地从厨房拖着脚步出来,正想吟诗颂对,感怀一下自己遭遇,怎知还未开口,峰回路转。
“你饿了么?”如天将神迹,真乃天籁之音也!
李昭微猛地抬头瞅去,卫景珩正十分欠揍地叼着根草,双手抱胸斜倚在院中树干上。
他方才从聂漠封的屋子里聊完战局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她了,只是她饿得狠了,没有发现他正跟在后面。
这也太能睡了,他都醒来巡城点兵,部署守卫,干了多少事,她才肯醒来。
“走吧。”卫景珩伸手拔下嘴里的狗尾巴草,看李昭微眼睛亮得像头饿狼,忍俊不禁。
“你知道哪里有吃的?”李昭微快步跟上,语气十分温和。
“嗯。”
卫景珩带着她左拐右拐,从县衙钻出来,行得比重骑慢的部队也都赶到,全部驻扎在县衙外的空地,沿着街道延伸出好多里远。
除了巡逻换防的士兵,比的将士才起床正在洗漱,行走间竟然十分安静。
李昭微暗自乍舌,卫景珩带她穿过兵营,来到腹地,只见前面炊烟袅袅。
卫景珩也不打扰火头军准备早饭,堆了个小柴火堆,拎了个釜就在上面烧水,再回身从旁边提出一沓挂面。
李昭微瞳孔震动:“你们镇北军行军还能带这个?”
卫景珩没好气白了她一眼道:“巡城的时候捡的!”
“哦。。。。。。”享受嗟来之食的李昭微果断闭嘴。
没想到,在金陵城一副贵公子做派的卫景珩竟然做起饭来十分熟练,他把下摆塞在腰间,挽起袖子水开落面,不知道还从哪里拣的菜叶子,等面小煮一会也塞进去。
三下五除二,卫大厨出品的阳春面腾着热气出锅了。
李昭微早就识趣洗了两个碗,蹲在旁边望眼欲穿,卫景珩接过去,盛了两碗热面,两人就弯腰在灶台上吃起来,毫无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