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徐太太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又放低了声音道：“镇国公府要想遮丑，就得赔我宝儿一个差事，是銮仪卫好呢，还是五城兵马司好呢，要不让宝儿去翰林院也成。”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捂着脸，看着她上下嘴皮一张一合，涂得腥红的嘴唇仿佛厉鬼一般。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道：“那表姑娘呢？”
nbsp;nbsp;nbsp;nbsp;真出了这种事，徐迎儿还能活吗？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你也知道，她留着就是个祸患。”徐太太半蹲下身，一副慈和的模样，她抬手撩开孙嬷嬷散在脸颊上的发丝，轻飘飘地说道，“只要她不在了，你日后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听得心里发寒，就像是有什么在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股酸水从腹中涌了上来，让她差点吐出来。
nbsp;nbsp;nbsp;nbsp;她不是个好人，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徐太太会恶毒至此。
nbsp;nbsp;nbsp;nbsp;“那奴婢呢？”孙嬷嬷喃喃地问道。
nbsp;nbsp;nbsp;nbsp;“你当然还是当你的嬷嬷啊。”
nbsp;nbsp;nbsp;nbsp;“呵呵呵。”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唇齿间溢出了自嘲的笑。
nbsp;nbsp;nbsp;nbsp;“奴婢以为，奴婢坏透了，为了活命把孩子偷走。可是，奴婢背了十三年的罪啊。这十三年来，奴婢没有一晚上睡得着觉。”
nbsp;nbsp;nbsp;nbsp;徐太太撇撇嘴：“多大点事，把你吓成这样。”
nbsp;nbsp;nbsp;nbsp;“我说迎儿是我生的，就是我生的。我怀胎时，这么多人都知道。”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两股战战，面色灰白如土。
nbsp;nbsp;nbsp;nbsp;迎儿越长大就越像二夫人，旁人兴许只会觉得是侄女似姑，可是，每一天她都在害怕。尤其迎儿住到镇国公府以后，迎儿不再唯唯诺诺，不再穿着灰扑扑的衣裳，不再用厚厚的留海遮着自己的脸。
nbsp;nbsp;nbsp;nbsp;更像了。
nbsp;nbsp;nbsp;nbsp;连二夫人也再三问过她，当日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胎记。
nbsp;nbsp;nbsp;nbsp;每一天她都噩梦连连。
nbsp;nbsp;nbsp;nbsp;“因果循存，长存不灭。”
nbsp;nbsp;nbsp;nbsp;她会有报应的吧，像她这种人，死了肯定会下地狱的。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徐太太嘴角弯了弯，拍拍她的肩膀：“想通了就好，你小女儿我会好生照顾的，等你把事办妥，我就停了她的避子汤……啊，放肆！你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一把拉住徐太太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往外拖。
nbsp;nbsp;nbsp;nbsp;出了堂屋，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一阵恍惚。
nbsp;nbsp;nbsp;nbsp;“放开，放开！”
nbsp;nbsp;nbsp;nbsp;徐太太再彪悍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妇人，哪里敌得过孙嬷嬷的力气。
nbsp;nbsp;nbsp;nbsp;她死命挣扎着，连挣都挣不开，尖着嗓子大叫：“你不要命了吗？你女儿的命也不要了吗？”
nbsp;nbsp;nbsp;nbsp;说到女儿，孙嬷嬷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以更大的力道拖动着徐太太，
nbsp;nbsp;nbsp;nbsp;“不要了。”
nbsp;nbsp;nbsp;nbsp;“奴婢做下这种事，早该死了。”
nbsp;nbsp;nbsp;nbsp;徐太太死命叫嚷着，尖利的声音惊得乱雀乱飞，却连一个下人都没有见着，见此孙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夫人是真的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她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nbsp;nbsp;nbsp;nbsp;她拖着徐太太穿过长廊，眼看着前头太夫人她们正从喜堂出来，孙嬷嬷又用力拖了一把，把人拖到了太夫人跟前，在她背后重重一推。
nbsp;nbsp;nbsp;nbsp;徐太太脚下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正正好好摔在了太夫人的脚下。
nbsp;nbsp;nbsp;nbsp;太夫人把脚缩了回来，拍了拍胸口。
nbsp;nbsp;nbsp;nbsp;这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nbsp;nbsp;nbsp;nbsp;孙嬷嬷往太夫人面前扑通一跪，一如方才在堂屋时一样，太夫人紧紧皱着眉，以为她又要说什么帕子不帕子的事。
nbsp;nbsp;nbsp;nbsp;绣一方帕子又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nbsp;nbsp;nbsp;nbsp;喝斥的话还没出口，孙嬷嬷放开嗓子，大喊道：“二夫人，迎儿表姑娘是您的亲生女儿。是奴婢当年把她偷走的。”
nbsp;nbsp;nbsp;nbsp;“奴婢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