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如实说来，“儿臣中毒昏迷的日子，都是郡主在挑大梁。郡主不冒死为儿臣带回来了孔雀胆的解药，还与旦增顿珠斡旋许久。”
此言一出，他的态度便十分明了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到底是没有收回封谢听晚为公主的旨意。
最后谢听晚的册封典礼由着钦天监选了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诸位御史闻言脸色铁青，但到底是没有胆子死谏的，到底不过是说说而已。
……
册封典礼当日，谢听晚端坐在梳妆镜前，十二个宫娥捧着公主朝服鱼贯而入。
谢听晚照旧还是穿着铠甲入宫的，卸甲时，肩头伤口黏着里衣，撕开时带落一片结痂。
谢听晚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但到底没有吭声。
淑妃瞧了，只觉得一阵心疼。
“瞧瞧，这些都是你的功勋。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那些整日里只会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的老不死们懂什么。”
说罢，淑妃执起螺子黛为她描眉，突然压低声音：”这九凤冠是前朝古物，本宫替你换了内衬。”
金丝累成的凤冠压得脖颈生疼。
谢听晚心中感激淑妃在大殿之上的仗义执言。
淑妃却摇了摇头，“比起你为我儿做的那些，本宫不过也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淑妃笑了笑，“况且，即便没有本宫，想来太后也会出手。”
谢听晚忽而想起了自家师傅，还有太后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对这句话倒是毫不怀疑。
淑妃拍了拍谢听晚，“今日是公主的册封典礼，还是别想这么多了，早误了吉时才是。”
谢听晚颔首，出了殿门。
九百九十九级汉白玉阶染着晨露，谢听晚的织金云头履踏过阶上蟠龙纹。
礼部尚书捧着的金盘突然倾斜，盘中虎符状的玄冰”当啷”坠地——这是要她在文武百官面前赤足踏冰，以示洗去杀伐之气。
“且慢。”淑妃的翟鸟朝服扫过冰面，”宁懿公主的功勋是用血铸的，何须效仿那些闺阁女儿？”
她解下自己的狐裘铺在冰上，白裘霎时被染成淡红——竟是浸过朱砂的。
谢听晚心中感激，踏着这抹血色登上祭坛时，看见青莲在武官列首按剑而立。女将军的明光甲映着朝阳，甲片间隙露出的素纱中衣，正是那日她们在漠北共披的战袍残片。
她还看见孟毅梵站在文武百官之首，用一双温柔的眸子看着自己。
谢听晚于是继续进行典礼。
三牲的腥气混着柏香扑面而来。
谢听晚接过三斤七两的青铜爵，手腕蓦地一沉——这竟是真正的战器，边沿还留着箭簇划痕。
当她将醴酒洒向先祖牌位时，酒液突然在青铜鼎中燃起幽蓝火焰。
“此乃吉兆！”钦天监正的高喊带着颤音，”《周礼》有载，凤鸣岐山时……”
“是硝石。”
谢听晚突然出声，指尖抹过鼎耳残留的白霜，”北疆将士冬日取暖用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