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也忍不住哭。
“嫔妾怕……”
话匣子一开，沈卿岁便收不住了。她不是个自制力强的人，也远没有她希望的那样伶俐聪颖。她知道很多道理，可无数时刻，她都会被感性驱使，做出违背她思考的举动。
“怕什么，嗯？同我说说，好不好？”
霍斯景手忙脚乱地拿来帕子，轻轻擦拭沈卿岁的泪珠。清抚她的后背，让她慢慢把气顺过去后，抵着她的额头，听她慢慢说。
“怕陛下不高兴了，又把嫔妾关进祠堂……嫔妾怕黑，祠堂里没有灯，嫔妾不敢闭眼，不敢睡……嫔妾跪得膝盖好疼好疼……
陛下还不许嫔妾喝水吃饭，嫔妾的喉咙辣辣的，话也说不出，嫔妾差点以为自己就解脱了，可嫔妾还是活下来了……
陛下，您让嫔妾去死好不好……”
“不能死！”
一个“死”字，触碰了霍斯景的逆鳞。他声音抬高了几度，沈卿岁意识回笼，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后，腿一软，被霍斯景揽上床。
“陛下……”
沈卿岁不敢动。
可她同样也怕，怕自己方才的逾矩会直接打破美梦，回到那无数个侍奉霍斯景的夜晚。但她若赌赢了，这场游戏又会持续下去，很久很久。
“以后不许再说‘死’，”霍斯景软下语气，直起身子，尽量不让沈卿岁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方才我话重了些，岁岁别怕。”
他知道沈卿岁说的哪件事。
“我不该把你关进祠堂，更不该自你入宫后便处处为难你。我有错，岁岁原不原谅我都可以，但一定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改，我向你发誓。
我不知道关祠堂的时候，宫人会不给你提供饭食。你被抬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内务府和御膳房涉及此事的人，当日我便通通处置了一番。”
可是，始作俑者不就是您吗？
沈卿岁很清醒。
但她更怕清醒中的沉沦。
帝王之爱过分奢靡美好，她会溺在里面，忍不住原谅他、喜欢他、爱上他。
“岁岁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霍斯景拦着沈卿岁的腰，柔声安抚。
“嫔妾困了……”
“不用午膳了？”
大哭一场，她也该累了。霍斯景不疑有他，为沈卿岁换上寝衣，盖好被子，便离开了内殿。
他转头嘱咐如雨。
“朕不在殿内时，天气暖和了，就多让她出来晒晒太阳；刮风下雨了，她若还想出去，就叫朕回来。一切以她的意愿为重，明白吗。”
“是。”
“朕也明白，造成这一切，朕既往难咎。朕不为自己开脱，但朕希望你能在岁岁面前说朕几句好话。她原不原谅的……随她去吧。”
“是，奴婢定按陛下的意思办！”
自家娘娘总算苦尽甘来了，如雨替沈卿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