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退众人，轻轻褪去沈卿岁的外衣。雪白的肌肤每露出一分，霍斯景的心底便刻上一道伤痕。
沈卿岁的背上没一块好肉，要么红肿青紫，要么破皮渗血。一道道交错的鞭痕、板痕，布满少女瘦削的背。
有些地方结了痂，却因方才的剧烈挣扎重新裂开；有些地方凝了血珠，紫黑暗沉。
霍斯景张口，想告诉她，以后他再不会让她受苦。且不说沈卿岁此刻听不听得到，他的喉咙也因酸涩说不出话来。
太医简单查看了伤势，备下方子让人准备药浴。
“微臣抓的药材有止血消炎之用。这半月，沈美人需每日药浴半个时辰，再敷以疗伤膏用纱布包裹吸收，便无大碍。”
宫人煎药的功夫，霍斯景拿湿帕子，细细擦拭沈卿岁身上的血痂。毛巾再怎么柔软，碰到发炎的伤口依旧是会疼的，沈卿岁虽睡着，眉头也忍不住轻皱。
他再取了冰袋，冷敷沈卿岁脸上的红肿。她的手指不知是冻得还是伤得，肿得跟胡萝卜一样，轻轻碰，她的指尖也疼得颤抖。
沈卿岁纤细的手臂也有鞭伤，脚踝处也受了夹棍，踝骨差点折断。一双小脚因血流不畅有些肿，她没穿鞋，脚底沾上了些许泥沙。
“陛下，药浴备好了。”
“退下吧。”
内室点的凝神香也就从前世回来的霍斯景受得住。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儿，往后由他近身伺候着，她得多怕？
抱起柔软无骨的沈卿岁，霍斯景就着里衣踏进浴池，将沈卿岁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再动作，等待药浴时间结束。
“德胜。”
“奴才在。”
德胜站在浴室外，隔着门与霍斯景对话。
“传朕旨意，贵妃林氏德行有失，着降为妃，禁足三个月；沈美人蒙受无妄之灾，晋为嫔，封号‘纯’，赐居盛萃宫，以示抚慰。”
这哪是抚慰？这分明是给六宫都瞧着，沈卿岁如今是他罩着的人，再不能被随意欺辱了。
盛萃宫可是皇后住的地方，如今后位空悬，这和给沈卿岁封后有什么区别？
“遵旨。”
“还有沉玉阁那两位才人，”他回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这两位姓什么，“平日没少欺负她。找个由头，把两个都赶去冷宫。”
欺负沈卿岁最狠的，不就是您自个儿吗。
这话德胜也只敢在心里诽谤几句，面儿上连连答应，扭头就去替他办事了。
霍斯景眷念地端详沈卿岁的睡颜，恨不得把时光都停留在这一刻。
只可惜，林氏还不能动，后宫还不能遣散，空置的皇后之位还不能置在她头上。
他大权独揽，六宫形同虚设，虽无需靠后宫制衡前朝，可原先他无心女色，世家塞来人他便养在宫里，如今要让人出去，还得顾忌世家的颜面。
世家掌权的尽是些脸皮厚的老家伙。
但兴许……霍斯景想到什么，收敛起的阴鸷散发出来……他可以掀桌重开，把京都的大族全洗牌。
怀里的人不安地挪动身子，霍斯景急忙安抚着。
“岁岁，我帮你出口气，往后再没人能欺负你，”他捧起沈卿岁的小脸，轻吻她的额头，“等你醒了，也把我欺负回来。”
话说得早，某人还不知道，往后这个胆小的小姑娘会怎么把他当面团一样搓捻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