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周承礼一身风尘，脊背挺得笔直，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
“启禀陛下，臣奉旨追查寒食散一案，于城南三十里外乱葬岗旁的废弃瓦窑中，发现一处制药窝点。”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身后的护卫将收集到的证物呈上。
“臣等赶到时，贼人已闻风而逃，人去楼空。但在现场，搜集到了这些物证。”他抬起头，坦然地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瓦窑内残留大量寒食散原料及制作工具，足以证明，京中流传的寒食散，确系由此处流出。制造、贩卖寒食散之人，另有其人，与东宫……并无关联。”
他刻意隐瞒了遇袭的事情，更没有提那枚墨色玉佩。
眼下时机未到，证据不足，贸然提及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皇帝靠在龙椅上，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沾着白色粉末的石杵，凑近了些，眯着眼睛看了看，又闻了闻。
御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轻响。
周承礼能感觉到额角渗出了一点细密的汗珠。
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在这种牵扯到储君。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将手里的石杵放下，“起来吧。”
“谢陛下。”
周承礼依言起身，垂手侍立一旁。
皇帝的目光从那些证物上移开，落到他身上
“周爱卿，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这么快就找到了实证，很好。”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但周承礼心里却一点不敢放松。
皇帝又道：“既然有了线索，此事朕会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彻查到底，务必将这伙胆大包天的狂徒揪出来！至于太子那边……朕自然也会还他一个清白。”
“陛下圣明。”周承礼再次躬身行礼，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
这是真的要查，还是要借机敲打某些人？
“你奔波了一夜，也累了，先退下吧。”
皇帝摆了摆手。
“臣，告退。”
周承礼恭敬地行礼，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上，他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刚走到宫殿外的长廊，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人影。
绯色官袍，满脸笑意。
不是王御史王正明又是谁？
周承礼心里暗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脚步微顿。
王正明显然是特意在此等候，见了他，立刻满脸堆笑地拱了拱手：“周太傅，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