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枫想都没想，立刻出声，这是他第一次反驳颜姮的决定。
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态度生硬，季枫立马又软下声音。
“苏苏，对抗蛊虫的方法我们都没找到，再这么贸然进去，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啊。”
颜姮又何尝不知，但总要有人去呀。
母蛊应该是在原宿主体内吸不到养分了，才会冒险更换宿主，不过片刻，就令这么多人症状加重，甚至死亡。
若让它完全适应了新的宿主，到时疫病会一发不可收拾，那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必须要有人尽快取到最新的样本，若能找到母蛊的宿主那自是最好的。
但季枫这次是铁了心的不让自己去，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站在原地不动。
“苏苏，你不要去，我去好吗？不就是找一个病人取些血回来吗？”
季枫央求着说道，还晃了晃她的手臂。
或许是霍老的离开，和明明就要成功却瞬间反转的大喜大悲，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颜姮连日积压的情绪突然爆发，一把甩开季枫：“什么叫不就是？”
“你知道如何取血，如何止血吗？你去，取了血之后，患者怎么办，就丢在那里任由他血流干吗？”
颜姮心底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但她忍不住，所有的话不经大脑就一股脑地往外冲：“季枫，你凭什么阻拦我的决定，你又凭什么代替我去？”
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她的情绪就这样冲着心底认为最亲近之人发泄而出。
颜姮歇斯底里的质问着：“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他们的性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质问谁，质问上天？质问虚无缥缈的神？还是在质问自己？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济世救人者，一个个死在她面前，她却毫无办法。
为什么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她已有神医之能，但在这方世界还是只能看着疫病肆虐，她却无药可施。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要把她困在这方世界，生生世世的折磨她。
季枫听着这话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还退了两步，将自己与其他人割裂开来。
颜姮发泄过后也平静了下来，看着季枫的模样有些慌张：“季枫，我——”
季枫却在此时抬起头，平静的说着。
“苏苏，你说的对，我从来就没在意过他们的命，在我眼中，只有你的安危才是要紧事。”
“若让他们活命，会威胁你的安全，那我宁愿把他们都杀了。”
“齐睿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疯子，一只恶鬼。”
季枫说着，兀自的笑了起来：“我以为，苏苏待我，是不同的。”
颜姮看着这样的季枫，心脏被揪的生疼：“季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些话终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
一字字一句句，像刀子一样扎进季枫的心里，他本来就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小郎君呀。
颜姮此刻想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季枫轻轻笑着，只是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了光亮，垂在袖中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
“苏苏，我无力阻你涉险，亦无立场代你承劫，但我只想求苏苏一件事。”
“保护好自己，可好？”
季枫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卑微而小心，喉间几近哽咽。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颜姮伸出的手，只碰到了他的一角袖袍，甚至都没风掀起的角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