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喜气洋洋的新人队伍不同,靖国公府内的宾客们却是站在喜堂外,面面相觑的看着里面等候的一对新人。
宋暖情站的腿都要断了,纤细的脖子被沉重的金冠压着,身边没有丫鬟搀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早已快坚持不住。
靖国公夫妇端坐在首座,淡定的喝着茶,管家着急忙慌的从座屏跑来,喊道:“国公爷!世子爷说让大家先等着,他好不容易娶个满意的媳妇,要带着世子妃绕城一圈再回来!”
第3章留子去父
“真是混账,大婚吉时岂能如此胡闹!他当真以为没有他就不能按时举行婚礼了吗!”靖国公拍案道。
“世子还说了……”陈管家犹豫着开口。
“那个逆子还说什么了?!”靖国公没好气的问道。
“世子说,大家要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先给二公子举行婚礼,反正他是要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办这个婚礼的。”陈管家擦着汗说道。
“逆子!逆子!娶个媳妇竟然连吉时都不顾了!”靖国公快气疯了,直接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那国公要现在为淮儿和新娘子举行婚礼吗?”国公夫人随意的放下茶盏,含笑侧眸问道,抛去目光中暗含着的深重的警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真的在关心新人是否等着急了。
“夫人莫不是糊涂了!世子不在如何举行婚礼,继续等着吧!”靖国公放下茶盏,拂袖怒道,继续在一边坐着。
喜乐吹吹打打,崔时愿脑海发黑,方才清醒了一会儿,这会儿整个世界都萦绕在晕厥的后劲里。
犹豫许久,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头一角,却发现这里并非她前世的喜轿规模。
前世她嫁给的是国公府的庶子,所以喜轿上面用的花样就是大红的囍字与吉祥如意纹,而并非现在绣的翱翔九天的金凤,这般的阵仗……
崔时愿的心尖颤了颤,垂眸不敢再多想。
前世她以侯府的嫡长女之身份嫁给国公府庶子裴淮为妻,本就是天崩地裂的开局,让她何愁不崩溃。
可是孤女无依无靠,她只能够在爹不疼娘病逝,姨娘作恶庶妹猖狂的侯府里勉强小心翼翼的生存着。
若不是有祖父祖母将她养育成人,表哥时常照拂,怕她无聊带她出门游玩,她恐怕也没有机会拥有做生意的机会,发掘自己的经商天赋,在那本就是狼窟和虎穴的侯府与国公府生存下去。
不过前世的崔时愿天真至纯,想着艰辛难熬的苦日子过个十几二十年,就能够熬出头,这样一想日子便满满的都是盼头。
丈夫裴淮本是庶子,更何况不论他本性庸碌无为,且有世子爷珠玉在前,本就是要一辈子慢慢熬出头,临了老了能够分府过个好日子的身份。
可惜后来发生那件事,让世子裴暨直接在异乡而亡。
记得那是崇和三十一年,裴暨五年未归家,第一次传回消息便是自己的死讯。
主母一夕之间哭瞎了眼,国公爷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一时之间府里陡然间发现,站出来执掌大局的竟然是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庶公子裴淮的嫡妻崔时愿。
崔时愿多年筹谋,数以万计的拿着自己的银票上下打点关系,井然有序的安排着一切,就为夫君能够有个好官位,以后分府能够过个好日子。
所以世子裴暨死后,她短暂的晃神之后,立刻动用自己这五年来上下打点的关系,助夫君裴淮鱼跃龙门成为炙手可热的权贵。
崔时愿开始不停的补贴私产,写策论帮助他高升,写兵书助裴淮成为文武双全的朝堂第一人,勉强赶上裴暨生前的位置。
一时之间,京城谁人不知,崔时愿上敬公婆,下尊下人,不仅她把国公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丈夫裴淮更是明珠蒙尘,惊才绝艳。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实则是她崔时愿倾尽所有,才将裴淮捧上了高位,最终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妻,一品诰命夫人,无数尊荣引人言羡。
可崔时愿没有想到,明面上发誓一生一世只有自己一人的裴淮,最终还是违背了他的誓言,在宋暖情的蛊惑之下,与未过夫丧的宋暖情在裴暨的灵堂前苟且。
于是崔时愿选择不动声响的鱼死网破,她在自己怀了身孕确认是男胎之后,直接在家宴之上,不声不响的在裴淮的酒水里下足了绝嗣药。
多年筹谋,岂能为他人做那登天而上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