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是因,其他理由也是因。都是因,能宽恕一就能宽恕二,再三丶再四。长期以往,我晋律还有何威严可在,谁还遵从晋律?」
这人小白记得,奉常就是管祭祀和礼仪的,类似记忆中的礼部尚书吧。
自从大侄子走了,这段时间李奉常都忙得脚不沾地。葬礼丶登基大典够他忙活的,居然也不要错过这个议案机会吗?
小白内心敬佩,都五十多胡子花白的老人了,他好拼啊。
又有一个人站起来道:「律法终究只能在事情发生之后来约束犯人,就应该以教化为先,让百姓知道不能空手拿刀一样,让他们知道不能用刀伤人。」
已经从开始大家挨个站起来报名字讲自己的看法,到了辩论了,他们还有的理智就是记得让皇帝知道自己的名字。
讨论的内容也从一开始赦免还是严惩,变成了不同思想的交流大会。
「空手拿刀手会疼,人害怕被伤害,所以人知道不能空手拿刀。没有晋律在,光告诉他们不能伤人又如何。
告诉童子不能玩火丶下水,童子也要被伤害了才长记性。晋律不严惩杀人者,百姓谁会在乎杀人的后果!」
「严刑峻法只是术,若不从根上就教导百姓,让他们明礼,等到一个个犯了错再被惩戒又有何用?」
「道貌岸然之辈。在死者身亡之时,严刑峻法和教化有个什么用?也就是刘芍还活着,以眼还眼,为父兄复仇。」
「道貌岸然?那我问你,如果包括刘家在内,刘芍也被张家打死了,没人能以眼还眼,旁人也不会为他们报复,那除了晋律,还会有其他方式能当刘家安息的吗?」
「以暴易暴只会助长歪风邪气,人人都靠自己的拳头,国家还有何安定可言?」
有以孝论,认为孝大过天,刘芍是孝女,从孝出发报仇无罪的;有以法论认为无论如何法律尊严都不容践踏的;有认为教化最重要从根子思想上改变百姓的……
各种不同官员都从讲案子到了讲他们学派的内容观点,小白都听着是觉得每个都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有一个走玄学的就过分了,认为这是两家人命格犯冲有了这个灾祸,但是张家杀了刘家人,刘芍把张家灭门了,他们灾祸抵消,恩怨全平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卫将军,他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但是小白一看,这人就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练武身上有点腱子肉而已,假玄学上的能力不如太史令的官员们。
好歹做太史令,是要真的会观星观天象的。
他们费心选中的登基日子小白看了,和他看的差不多,算不上多好,但已经在最近一个月里,都算是天气好,运势佳的了。
反正小白没看出来这个卫将军有什么不一样的,也没看出来刘芍身上有什么怨气和冤孽,正常的不行。
作为未来这片土地有史以来最不迷信(讲科学丶会科学,什么神棍都骗不到),又最迷信(自己一心修道要成仙)的皇帝,小白记住了这个管洛京南北防卫的卫将军,刘麟。
除了他自己,小白真没在这个灵气微薄的世界看见有谁是有修道资质的,这个刘麟也不例外。
那个冤孽观点在界是真的,能成立的,也是能用的;但在这个世界,他第五小白亲自打假。
没有的事,你不要一本正经造谣。
第9章县令
一开始还会报上名字的官员们,说到现在,也已经投入的快忘记高坐于上的皇帝了。
大家一个个发言,表达自己的意见看法,宣扬自己和坐在学派背后的理论,从议论到辩论,到开始吵了起来。
皇帝的起居郎和专门记录这种大事的史官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闪过精光,手里奋笔疾书。
小白看着挺有趣的,这场景让他想起了道宗的论道大会,也是论着论着就开始掏出符籙和长剑了。
要是现在给这些官员拿个武器,说不定也要打起来了。
哦,不对,用不上武器,已经有人把手里的玉笏丢出去了,没碎,被另一个大人用身体接住了。
被丢的那个也坐不住了,拿着笏板就想打人。
刘芍还是低头,她旁边的阜阳县令却是吓得都开始发抖了。
他发抖也是应该的,在场这群高官里什么声音都有,也有的声音提到了官府的职责,而他并没有尽责。
在场的官员基本都比小白大个十几二十岁,在这个时代妥妥的大人,甚至不少也已经算是老人了,小白不可能真看他们打起来。
手头上也没别的东西,他干脆拿起竹简敲了两下桌子,「诸位卿,肃静。」
一直都是其他官员说话,地位最高的三公都没发表意见。
这时候看见皇帝开口,丞相公孙弘立刻跟着发声:「议事就议事,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