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让把骨左和骨右留下除了找到章璎之外还想让他们寻找机会杀了温蓝。
眼下情势他们无法把温蓝从宫中带出来,但杀一个人容易多了。
他们中了中原皇帝的埋伏,他再逗留下去恐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只能先舍下章璎,而他回到辽宫之后面临的将是他的大将军滔天的怒气。
少帝一来任性妄为,二来替别人娶一个男妾,三来还没把人带回来,最后连阴阳剑法也没捞着,辽宫只怕要多日不太平。
眼下恐怕已经平安过了国境。
骨左骨右虽对少帝颇多抱怨,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做着手头的事,他们的计划是先找到章璎,由骨左把人带回去,骨右只身行刺。此时的二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陷阱,手脚酸麻。
他们看不到陷阱中的小西河王,却能看到陷阱外山匪的嘴脸。
戚淮不会这样中了祝蔚的计。
他瞎了眼,谁带着章璎走?
他一身尘土泥灰,仰头对祝蔚喊话,“你对我心存怨恨,你若救我上去,我定然不会反抗,章璎在你手中,我什么都不会做。”
祝蔚幽幽叹息了一声,他没有威胁再要戚淮的眼珠,而是丹田运气,一掌拍向山壁,山壁发出震天的崩塌声,泥土黄瀑般塌陷,陷阱中的戚淮运功躲闪,到底身受重伤方寸之间无法施展,等到骨左骨右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陷阱被填平了近乎一半,小西河王被活埋的只剩下半截脖子和一颗头颅,祝蔚弯腰看向动弹不得的小西河王笑了声,“我每日过来添一捧土,端看王爷能撑到什么时候。王爷要想活,每日我会带些喂狗的吃食,可惜没手可以吃饭,只能用嘴啃泥巴了。”
骨左骨右同情地看向陷阱中的戚淮。
戚淮腿受了伤,却被活埋在泥土里,得不到救治还需要承压,巨大的重量挤压心肺,即便是习武之人也不知道能否撑过四五天,就在这短暂的四五天,还要被人当狗一样喂养,人的尊严全无,若是他们当下就咬舌自尽了。
这鬼地方人迹罕至,连获救的可能都无,若再来一场山雨,就要活活埋死陷阱里,将来被挖出来,看过去也会以为是一尊不会动的泥塑。
祝蔚竟就这样走了,骨左骨右面面相觑,尾随其后。
他们跟着祝蔚往观音庙去,庙中佛像倾塌,枯灯熬尽,昏沉沉靠墙壁睡过去的,正是那为这一片大好河山耗尽最后价值的阉宦。
曾经银鞍白马的少侠丢了自己的马,也丢了自己的名字。
这里的人是谁?
他没有名字,所以他们都叫他无名。
名是你的来处,字是你的归处,无名无姓,也便没有来处和归处,是天地间漂泊的一抹孤魂罢了。
高大的山匪走过去叫醒了他,他病骨支离,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男人用自己身上的暖裘将纸片似的人包裹住说,“要是再不醒来,我以为你死了。”
他笑了声,“我死了,还得劳烦你找个地方去埋了。”
“总不能把你和那瞎子王爷埋在一起。”
章璎犹疑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果然听这匪徒说,“我费尽心机把那小西河王钓来此处,就是为了看着他死。如今人在外头的陷阱里被活埋了一半,也是活该。”
章璎猛地攥住他的衣袖,“放了他。”
祝蔚冷笑,“我放了他,谁放过我?”
“我本来不叫祝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