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邈因为那头顺滑的长发怔愣了片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轻轻地抓在了手里。
“……”男佣的脸似乎红了一下。
他用那双水润的墨瞳与路邈对视着，很快就因为害羞而不知所措的转向了别处，垂下眼睫将手中的书籍递了过去：“这里……有个传闻提到了圣诞树。”
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睫也是跟头发一样的纯白，如同细雪落在了上面，浅浅的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路易……？”路邈不至于认不出来路易，但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求证：“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事实真相，然而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路易，其他人却不知道。
在其他人的眼中，他们两个这个行为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周东风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路邈，又看了看他旁边的黑皮男佣：“……你搭讪好歹也找个像一点的啊！”
之前那个路易简直就是按着路邈的长相长的，虽说身材比路邈强壮一点，但是整体还是有点弱气的肤白貌美小少年的形象。而眼前这位——
周东风瞧着男佣那因为常年劳作而泛着小麦色的光泽皮肤，以及领口处哪怕被布料包裹着，也不乏存在感的肌肉，内心为路邈这烂大街的搭讪手段狠狠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从今天开始，路邈的一系列光辉形象和事迹后面，注定要加上一个“搭讪特别烂”的形容词了。
可惜他的想法并不能传达给路邈。
路邈依旧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路易，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不肯放过，而后者在听了他的话之后，露出个有些黯淡的表情：“……见过的。”
这个反应……
路邈久久地看着路易，在对方越发湿润的眼眸中一步步的败下阵来，最终也只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摇了摇头，路邈把那些久远的回忆暂时抛之脑后，安抚性的摸了摸路易的脑袋，朝他笑了笑：“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这样拙劣的谎言，如果是换作上个副本的路易，一定一眼就看穿了。
但是现在的路易明显单纯很多，他之前躲在人群中没有主动上前，估计就已经消耗了这个刚刚诞生没多久的数据生命所有的耐心。
他好不容易翻到了对路邈有用的信息，凭着这个借口靠近路邈，又怎么会浪费精力去想路邈说的话是真是假？
路易的眼眸星辰一样闪了闪，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一点非常浅淡的笑容，不过很快就被他自以为完美的掩饰住了。
他低咳一声，红着脸递出自己手上的书籍，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页内容翻开给路邈看：“是一个童谣故事。”
路邈看着他一直努力下压的唇角，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之前不论他对路易做了些什么，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路易都会毫无芥蒂的扑上来，一如既往的黏着他。
他一直以为是路易的感情太热烈，以至于自己默默的消化掉了不好的情绪，所以下一次遇到的时候依旧是热情的小狗。
但是上个副本的路易，还有那次《骷髅矿洞》副本里的路易，好像都是在跟他闹别扭的。
路邈先前没有多想，但是当他知道了自己每一次遇到的路易都不相同，可能来自于一条时间线上的不同时间点之后，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变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路易，随即低头查看路易说的那首童谣，脑子里一边处理着副本的信息，一边回想这种还会害羞和别扭的路易应该是属于什么时期……
但想了很久，路邈却忽然发现，不论路易是来自哪个时间点，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做过什么能让路易开心的事情。
“……抱歉。”路邈忽然抬眸，对上了路易那双黑亮的眼睛，片刻后却忍不住抬手，盖住了那双眼。
路易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睫小刷子似的扫着路邈的手心，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路邈轻叹：“以后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路易给路邈的书籍记录的是当地的一些诗歌，路易所说的童谣并不是正文里面的，而是由小孩子一样弯弯扭扭的字迹，写在书的最后一页：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镇上去看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铃铛笑哈哈。
娃娃，娃娃为什么哭？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娃娃别哭啦，有什么心事对我说吧。
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拿起斧头走向妈妈。
妈妈。的头掉下来啦！掉下来啦！掉到了我的小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