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你们总不能告诉我，是我自己记错了吧？可我明明亲眼所见……”
周阳晨蜷缩在审讯椅上，额发被冷汗浸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多余的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脸色苍白的抱住头，声音痛苦：“我想不起来了，我头好痛。求求你们，先别逼我了行吗？”
顾南风隔着单向玻璃，记忆突然闪回初见时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
在乡下时，顾南意无人照顾。
她一个被娇养惯的了，都是靠着周阳晨才能过的舒舒服服。
周阳晨亦是对顾南意有求必应，这样的人真会因母亲三言两语就沦为绑匪？
“贺警官，刘凤琴的二次血检结果出来了吗？”顾南风突然开口问道。
“加急送去省实验室了，明天就能出结果。”
“那他呢？”顾南风朝审讯室扬了扬下巴。
贺警官愣了一瞬：“按他的口供，对母亲和张卫国的事完全不知情，他精神状态一直也很正常。所以……”
“去查他的血样。”顾南风打断道，目光始终没离开周阳晨因为头痛而有些扭曲的面容。
“他以前对南意有多真心，现在的失控就有多反常。一个谨小慎微藏了十年身份的人，就算张卫国回来了，可怎会因几句怂恿就铤而走险？”
贺警官神色凝重起来。
半晌，他点了点头。
“好。”
忙碌到深夜，顾南风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刚上楼，就看见黎书禾眼眶红红的望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发呆，手中端着一碗粥。
“妈？”
黎书禾回过神，看到顾南风的一瞬间，像是忽然有了主心骨一样。
“南风……南意还是不肯出来。”黎书禾声音沙哑，“从出院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水米不进……”
她手微微发抖，把碗递过来：“你去劝劝她吧。”
顾南风接过粥：“好，您先回去休息吧。估计这会儿，南意也不喜欢人太多。”
黎书禾微微颔首，抹着眼泪走了。
顾南风走上前轻轻叩门：“南意，是我。”
门内一片死寂。
“妈煮了你最爱喝的山药排骨粥，还加了瑶柱。”
顾南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传来了顾南意压抑的抽噎声。
“你小时候发烧，抱着我的胳膊说哥哥别走，现在怎么舍得让我在门外站着？”
门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头抵着门板。
顾南风心头一紧，立刻说道：“小时候你怕黑，总说衣柜里藏着小孩鬼。我就坐在你床边，给你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一直讲到你攥着我的衣角睡着……现在换你听我说说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