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深知事态紧急,没有半分犹豫,只郑重叮嘱:“万事小心!”
随后,二人迅攀下古松,一个往山山腰疾行,一个朝山下狂奔。
杨炯行至隐蔽处,指尖在脸上快游走,人皮面具如流云般贴合,瞬间换了副寻常商贾的面容。他混在往来香客中,顺着青石阶往清凉寺而去,脚步看似闲散,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进得寺门,香烟缭绕中,杨炯熟稔地绕过天王殿,七拐八绕来到后院。
忽见一小沙弥提着水桶经过,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贴了上去,匕抵住对方咽喉:“空性方丈在哪?”
“你……你是何人?”小沙弥吓得面如土色,手中木桶“哐当”落地,水花四溅。
杨炯不耐烦地将匕往前一送,锋利的刀刃立刻沁出血珠:“少废话!”
“在……在妙音阁!”小沙弥声音颤,几乎哭出声来。
杨炯反手一掌劈在他后颈,将人打晕后拖进树丛,用落叶草草掩盖,这才朝妙音阁走去。
待到附近,方向传来阵阵人声,杨炯装作迷路的香客,在周围徘徊窥探。
只见各大派弟子正鱼贯而入,阁前守备森严,清凉寺的武僧们手持禅杖,目光如炬,仔细检查着来人身份。
杨炯见此,眉头皱做一团,暗自思索:想要扮成寺中僧人混进去,显然已无可能;可这武林大会,来的皆是各派亲信,贸然假扮,必定露出马脚。
正当他愁眉不展时,忽见远处走来一队全真弟子,约莫三十余人。众人在阁前验过凭证,陆续进入,唯有一名小道突然脱离队伍,神色慌张地折返而去。
杨炯见那小道童脚步匆匆,直奔茅房而去,心中暗喜,脚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待小道童伸手推门之际,他清喝一声:“小道长且留步!”
“没长眼么?上香去大雄宝殿!”小道童头也不回,语气里满是不耐,双手已扣住茅房门环。
杨炯见此,再不迟疑,身形如鬼魅般欺近,脚尖轻点,妙风步催到极致,眨眼间已到小道童身后。
旋即,并指如剑,直取对方玉枕穴。
小道童只觉后脑一痛,浑身气力顿时消散,软绵绵向前倾倒。
凭借着仅存的意识,刚要张口呼救,后颈又重重挨了一击,双眼一翻,瘫倒在地。
杨炯动作利落,三两下扒下道袍穿在身上,扯下对方腰间木令,又将昏迷的小道拖入茅房,从外面上了锁,这才安心离去。
刚到妙音阁门前,便被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和尚拦住去路:“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是哪位道长高徒?”
杨炯神色自若,左手结出三清道印,右手亮出令牌暗纹,朗声道:“紫霄宫静散人座下弟子,春道人有礼!此番奉师命前来赴会,还望大师通融。”
大和尚仔细查验令牌,见纹路暗记丝毫不差,这才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侧身让开道路。
杨炯颔示意,缓步踏入妙音阁。穿过垂着织金幡幔的前厅,他刻意放缓脚步,装作随意踱步的模样,待觑得全真道众人坐席,便不着痕迹地隐入最后一排。
此时阁内已座无虚席,檀香烟霭袅袅升腾,九盏青铜莲花灯在佛台前次第明灭,将众人身影映得忽明忽暗。
空性方丈身披金线绣着曼陀罗花纹的袈裟,踏着蒲团上前,宽大的袖摆扫过青石地面,出沙沙轻响。
“阿弥陀佛。”空性双掌合十,声若洪钟,“诸位同道千里赴会,实乃武林盛事。老衲忝为清凉寺住持,今日斗胆暂代司仪之职,还望各位海涵。”
“空性大师这是哪里话!”下手位的正一净名道华龙真人抚须大笑,“你这清凉寺千年古刹,论辈分、论威望,不主持大局,还有谁镇得住场子?”
满堂哄笑声中,空性方丈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席间八公主李泠月白缎绣着银丝云纹的宫装,又落在全真派掌教苍松子霜雪般的鬓上,忽地轻叹:“老衲修行浅薄,本不该多言。只是近来江湖风波迭起,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老衲虽居古寺,也常听得山下百姓怨声载道。”
他忽地顿住,手中佛珠转得愈急促,“前日太后差人送来密信,提及‘武林盟主’之位须有德者居之。老衲苦思多日,唯觉此事关乎武林安危,不可草率。不知诸位高见,这盟主之位,当由何人担此重任?”
华龙真人抚须长笑,声震梁上铜铃轻晃:“空性大师这话倒有趣,太后金口玉言,自然是一言九鼎。只是这武林盟主的担子,既要服众,又要扛得起风雨。
我正一派立教百年,门下弟子遍布九州,每逢江湖动荡,哪次不是冲锋在前?前日巨蟒山剿灭马贼,我派弟子死伤二十余人,这般功绩,可否在候选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