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我知晓……”田敬先闭上眼,额边青筋蹦现,如同困兽一般。
他执笔,一笔将那块地划了过去。
一块地罢了,一座城罢了,高卓想要给他便是,怎么比得上雨眠的安危?
见田敬先答应救庄雨眠,庄知礼总算颠三倒四地走了,他整日泡在酒里,已经彻底把一身贵公子的傲骨泡得骨肉分离。
他走后,田敬先在大殿上,靠在御座上,久久不语。
“田将军,田将军!”内侍监的小太监慌忙跑了过来。
“何事?”田敬先疲惫地闭目问道。
“那些贱民……那些贱民又闹起来了!”小太监跪下赶紧道。
田敬先烦不胜烦,他挥了挥手,“全抓起来砍了。”
诚然他如今坐了高位,却是日日不顺。
自那日起,他将谢渡、谢源与两个小崽子全部囚禁了起来,编造了谢渡被谢源气病的传闻。
小朝廷本就是田氏的一言堂,田敬先篡权,官员们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平民就不一样了。
段礼叛乱时,田敬先直接指挥左右卫屠杀段礼士兵家眷,致使蜀中一时血流成河、民怨沸腾。
蜀中士兵本就是本地人,而田敬先是外来人,百姓们联合起来,声势浩大地反抗小朝廷。
几乎每隔几日,田敬先的军队就要镇压一次。
官署门口,竟全塞满了肉渣肉碎,根本清理不尽。
一时之间,田敬先三个字,成了小儿止啼一般的名字。
……………………
庄知礼回去之后,将田敬先的决定讲给了庄母听,庄家人悲悲戚戚了一大半天。
他们已经不再是清流世家,外面的人都瞧不起他们。
他们现在只想一家人,好歹平平安安的。
“知礼,这件事……掐头去尾去跟你父亲说吧……”庄母哀叹了一声。
“别告诉他,为了救雨眠,田……到底付出了什么……”
“说了的话,他接受不了的。”
作为一家之主,庄太傅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哀莫大于心死,活着的每一刻都感觉对不起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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