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鸿佑帝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还好,那孩子胜在听话。”
说着,他看向方临渊。
“你也是个好孩子。”他语气慈爱。“你孝顺,也体贴,待你长嫂母子很好,待徽宁也很好。”
方临渊后背一凉。
他从鸿佑帝的眼里看出了威胁的意思。
鸿佑帝这话,分明是在用他家人的性命,在胁迫他。
“上京城这样大,也足够你生活了。过些日你回府之后,从前如何过活,以后仍旧如何。朝廷养得起你夫妻二人,也养得起安平侯府,你与你父亲为大宣所做的一切,朕心里素来有数。”
鸿佑帝这么说着,站起身来。
“朕的意思,你明白吧?”
方临渊在他的注视之下,缓缓低下头去。
“微臣明白。”他说道。“臣今日之后,定然安分守己。”
鸿佑帝满意地笑了笑,点点头后,抬步朝着殿外走去。
却在这时,方临渊直起肩背,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陛下,荣昌街上有家布行,掌柜姓苏,是个年轻姑娘。”
鸿佑帝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她父亲死在春初,店面也被火烧毁。家中除年迈的长辈再无其他,她便在那时断了原本说好的亲事,单弱之躯,撑起了一家老小。”方临渊看着鸿佑帝,接着说道。
“陛下,可若没有那场意外,她母亲不会哭瞎,她祖母也不至瘫痪在床,她亦不必担起这样的重担。”
鸿佑帝明显听得很觉无趣。
他没什么兴趣地扬了扬眉头,视线掠过方临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转开了眼去。
“哦。”只听他淡淡说道,甚至没听出这个故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若是想要纳妾,问过徽宁就是。”他说。
——
此后几天,鸿佑帝都没再来过。
方临渊也安静省心极了,既不吵不闹,也不绝食,两天下来,连守在他殿外的侍从们都松懈了不少。
是了,陛下只说不让侯爷随意走动,过上几日仍要将他送出宫的。
贵人仍旧是贵人,他们也不特意办些令人挂不住颜面的恶事。
宫殿内外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过年,宫里四下都张灯结彩起来,便连方临渊所住的宫殿都装点得热热闹闹。
伺候他的两个宫女年纪都小,闲来无事还在一旁兴奋地交谈,说年前最后一日会请宫外的术士入宫举办大傩仪,热闹极了。
方临渊倒对她们的闲谈没什么兴趣。
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宫里给宫女太监们发放过节的新衣,就连殿中伺候的两个宫女都结伴一起去领了。
方临渊则独自坐在窗边,手里翻动着书册。
可他眼睛落在那儿,却什么都没看。
那日鸿佑帝离开后,他便再也未曾见过圣颜。据说前朝又接连送回了两次战报,但他这里有重兵把守,便没能得知战报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