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惆怅,好像一只无助的孤狼。
“怎么了?”斐尔森不知道福夜宴眼中的孤独与愁绪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感到一种不安,幼小的藤蔓一般慢慢滋生在心底。
“我想不通。”
福夜宴叹口气,牵起斐尔森的小手,与他紧紧十指相扣。
“想不通什么?”
“亲爱的,仅仅几只吸血鬼、狼人而已,无论西东,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福夜宴眼中露出一丝怀疑,片刻后又摇摇头,“荒谬。”
荒谬。
荒谬往往只是表象。背后藏着原因,藏着阴谋。
人的智虑总是不够周延。
就像一个国家,政策推动之初,看起来不错,却看不出其中有隐忧。
就像一个隐疾,容易治疗却难以诊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成容易诊断却难以治疗。
人也是如此。容易判断诱惑,却难以避开陷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成容易判断陷阱却难以逃脱诱惑。
“这就是一个陷阱。我也逃不掉。但我恨他们把我当成棋子。事先计算好我的价值,然后随心所欲,摆在任何一张棋盘上,摆在他们认为我应该待在的任何一个位置上,”福夜宴几乎要哭了,“我”
“如果你没有办法摆脱,那还不如顺-其-自_然。”斐尔森说。
“这样冷门的成语从一位西方人的口中说出,真令人惊讶。”福夜宴眨眨眼,所以眼泪没有掉下来。
“你从来没有放下过你的执念。你曾经云淡风轻地说你放下了家族仇恨,但你其实根本不怎么在乎你的家族,在东方神界,投胎轮回何等方便?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你们东方人只在乎家学渊源,却没有很重的家族荣辱观——我是指,把姓氏荣誉看得与国家荣誉一样重要——你们只要一人得道,鸡犬升不升天无所谓。”斐尔森摇摇头,“后面那四个字,只是用来押韵的,对吧?”
“”福夜宴沉默了。
“我,我很贪心。我想试一下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斐尔森轻轻说,“如果,夜宴,如果神仙们当年杀的不是你的族人,而是我,他们把我剥皮抽筋,挂在东天庭大门上,当吉祥物”
“会疯的,我会疯的。”福夜宴捂着耳朵,“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你看,你还是有执念。你之所以能羽化而登仙,只是因为你的执念避开了世俗的家仇国恨,你才成了一名神仙中的漏网之鱼。你其实并没有想开很多事情。”斐尔森继续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所以,他们才能利用你的薄弱点。”
斐尔森走到福夜宴身后,轻轻穿过福夜宴的胳膊,搂住他的腰。
正当福夜宴疑惑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只听哗碐一声响,斐尔森拔出了福夜宴腰间的干将剑。
福夜宴愣愣看着斐尔森。只见小神父手腕轻翻,用干将剑潇洒地挽出一朵剑花,仿佛一朵盛开在教堂穹顶的金色蔷薇。这是西方贵族最拿手的剑术把戏。
斐尔森终于收剑:“所以,你成为拉斐尔殿下的手中刀,也是必然。”
福夜宴终于醒悟。
蝙蝠神分开双翅,瞬间一转身,与斐尔森互换位置。后者毫无防备,也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福夜宴逼着仰起头,以一个受钳制的姿势强行压在城堡露台上。
福夜宴一寸一寸描摹爱人的眉眼,原本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最终却蝙蝠仙发出一声失望至极的冷笑。福夜宴别过头:
“我竟然不知道。我身边一直有拉斐尔安插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