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生的衣柜里,在这狭小的昏暗空间内,少年短暂地获得了一点安全感。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舒白秋的喜
()欢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问题出现得并不突然,甚至已经被舒白秋拖后了很久。
早在和葛姨通话的那天,舒白秋明确了自己的喜欢,他就该想清楚这个问题。
可是那时,舒白秋能想到的全部,也不过是一句。
等给先生帮完忙,他可能还会离开申城。
喜欢为什么要离开呢?
喜欢为什么不告诉先生?
那天葛虹问他,傅斯岸知道吗,舒白秋只回答,他还没有说。
因为他不想等到先生不需要他的时候,再因为舒白秋的喜欢,还要先生为他负责。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成为先生的束缚与负担——那天,舒白秋是这样想的。
可是今天,舒白秋又发现。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在害怕。
舒白秋害怕幸福戛然而止,害怕快乐溘然消失。
就像曾经的他的家。
所以舒白秋的喜欢是默默无言,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可以为先生做任何事,却还抱着或许终会离开的念头。
太糟糕了。
舒白秋蜷缩在熟悉的气息里,头埋在膝盖中,背脊细弱地发着抖。
太糟糕了,他的喜欢和先生完全不对等。
那么周全、那般厉害,那样细心和体贴的先生……
为什么偏偏却喜欢了胆小懦弱的他呢?
舒白秋缩在角落里,浮在黑暗中,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只是这衣柜中的一盏香薰。
只除了昏昏沉沉,不知何时,少年低喃的一句几不可察的呓语。
“妈妈……”
妈妈……我该怎么办?
在黑暗和眼泪将舒白秋淹没之前,悬浮的空间忽然落地,没再继续漂泊。
因为衣柜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薄冷的、比衣柜中的所有衣服更熟悉百倍的气息骤然将舒白秋包裹。
将他稳稳地托裹在最安心的熟悉之中。
“小啾。”傅斯岸嗓音微哑,沉沉叫他。“还好吗?听得到我么?”
傅斯岸抱着他,就像抱一只刚刚被接回家中的应激小猫,温热有力的大掌顺着单薄的背脊轻轻拍顺,温暖而极富耐心。
舒白秋张了张干涩的唇,发出的声音也像幼猫的细弱低嘤。
“先生……”
他听得到,也知道抱他的人是谁。
傅斯岸微绷的臂膀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他继续耐心地安抚着怀里的少年,一点点把那冰凉的体温暖热。
傅斯岸没有急于开口发问,他却听到了怀中男孩的低弱嗓音。
舒白秋说。
“所以来申城……演戏……没有那么重要,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