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漪只以为她是在说醉话,“你要去哪儿?你不做王妃娘娘了?”
江淼靠在顾玉映身上,连连摆手,“做不了,一点也做不了……没那个命……”
容玠揽着苏妙漪,手指轻轻梳着她肩上垂落的发丝,目光却是往江淼身上扫了一眼,若有所思。
***
江淼说的不是醉话,而是真的。
翌日酒醒后,所有人看见她空荡荡的屋子和留下的字条,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舍去了端王妃的身份、毅然决然地不告而别了。
苏妙漪在看到留书的第一时间,便去汴京城的所有城门走了一遭,可却还是没能寻见江淼。
“死丫头……”
苏妙漪有些难过,又有些恨得牙痒痒,“走这么着急做什么?也不让我送她一程……”
江淼之所以没出现在几个城门口,其实是因为她还没出城,而是进了一趟宫。这次进宫,她不是为了见端王,而是为了见皇帝。
自从下了罪己诏后,皇帝缠绵病榻,转眼间苍老衰颓了许多,有出气没进气,就连吞咽药汤都有些艰难,看起来也时日无多了。
江淼坐在榻边,喂他喝完了一整碗药。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见面不相识的至亲,她心情有些微妙。
“听说前几日处斩苏妙漪,刑场上闹得十分厉害?”
皇帝虚弱地靠在软垫上,看向江淼。
“嗯……”
江淼应了一声,低眉敛目,“端王殿下替您传了口谕,饶苏妙漪不死。他如此越俎代庖,陛下就不生气?”
皇帝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朕如今这幅模样,再生气又能如何?况且朕早就将监国之权交给了他。”
江淼默然良久,忽而道,“陛下分明有两个儿子,为何如此偏心宋琰?”
“……琰儿的母亲,是朕钟情之人。”
提及庄妃,皇帝打起了些精神,叹气道,“朕这一生,都活在楼家的阴影里,前朝有楼岳,后宫有贵妃,若没有商霏,朕怕是早就被逼疯了……商霏有身孕时,楼家正逼着朕立太子。幸好,幸好商霏在那个关头也为朕诞下了皇子,否则这天下怕是早就改姓楼了……”
江淼没什么滋味地笑了笑,“……明白了。”
皇帝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轻咳几声,转向江淼,“你为何突然问起……琰儿?”
他浑浊的目光忽然越过江淼,看向殿门口。
江淼放下手中的药碗,转头,对上了宋琰的视线。
皇城城楼上,江淼与宋琰一前一后地走着。
宋琰望向江淼身上背着的包袱,哑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与殿下无关。”
“你是孤的未婚妻。”
“殿下如今只手遮天,连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手中。区区一桩赐婚,一个名号,想要撤去应当也是易如反掌。”
宋琰低着头,跟在江淼身后,“你究竟是为了苏妙漪在怨我,还是……还是听见了别的什么?”
江淼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他,“宋琰,你还有什么必要试探我?不论我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刘喜已经死了,所谓的证据,我也还给你了。那日我就说过,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宋琰掀起眼,深深地看向她,脸色有些发白,但却有种意料之中的平静,“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她才是庄妃的亲生骨肉,是真正的公主,而他仅仅是只刚出生就被调换的、卑贱的狸猫。
江淼望着他,“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过。这帝位,你宋琰能做,难道我就不能么?”
端王看向江淼,神色微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