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斯公子来找我。”国子监祭酒说着话,看向观众席里早已站起来的陈斯。
陈斯从后排走出来,未至走到五皇子跟前,便也跪下来。
“去年郑姑娘生辰时,曾在府上设宴,下官与陆姑娘有过交谈,便知道她颇有才情,事后便将此人忘之脑后。又到本次贵女春闱,下官才与滕小晓提及此事,二人商议着把陆江的名字也报上去。在国子监授课时,下官还曾将陆姑娘从郑宅接出来,想一起上课。没料到郑琳琳姑娘说陆江是家奴,不允许上课考试,曾在国子监还起过争执。”
此言一出,在场考生纷纷点头。她们是亲眼见到此时貌若端庄的郑琳琳是如何对陆江拳打脚踢,把她扯出教室,滕小晓阻止不及又追赶出去的,此时纷纷低语道:“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是这么回事。”“陆姑娘一直低着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原来是姐姐捏在人家手里。”
未待众人声音落下,国子监祭酒又道:“第二次考试后,陈斯来找我,我才知道陆江之事,却也将信将疑。心道给她个机会参加考试,对旁人也无碍。若她真有才华,便可自证。若她只是信口雌黄诬陷郑姑娘,便也会当众还郑姑娘个清白。如今看来,陆姑娘确有真才实学。”
五皇子沉默不语,三皇子频频点头。
无论第二场考试她是否提前看了郑琳琳的答卷,单凭第三场考试的情况,陆江的才学,大家都看在眼里。
“臣私自两次替换考试名单,请两位皇子治罪。”
“念在你第二次替换名单是弥补第一次的过错,算你无罪。”五皇子道。
还未待祭酒谢恩,五皇子又道:“你怎么证明,陆江第三场考试没有被提前透题,没有看郑琳琳第二场考试的答卷呢?”
万成抓住机会质问:“是啊!如果她提前不知道第三场考试的题目,如何能把自己这一出案子当众说出来呢?祭酒大人这你怎么解释?”
“第三场考试题目,是昨天晚上在礼部连夜编制,今天早上才拟定好装进信封,与本官前后脚到的国子监。下官早知道自己有罪,便故意没有参与编题。连陈斯我都让他离远远的,免得说不清楚。这一点,国子监参与编题和运题的官员都能作证。”
在场有几个考官是参与了编题运题的,还不知道祭酒大人当时举动是何用意,眼下才恍然大悟。
“至于第二场考试的答案,也是按规定封存的。虽然女子春闱不及真正的春闱,但由于春闱舞弊案余波尚在,下官不敢不严格春闱规定将答案封存,封存过程受大理寺严格监控,可请大理寺官员对峙。”
五皇子当即叫侍从去请大理寺官员。虽然证人未到,但在场都知道他说的就是实情,因为国子监祭酒犯不着编一个如此容易被证伪的谎言。
关于陆江和郑琳琳的才华,以及报考名单的事暂时有了定论,接下来的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瑶瑶,你说郑琳琳与万成提到,挤掉国子监祭酒,是怎么回事?”
“万成说考上状元就能当五皇子妃,说您不敢不听皇上的,还让郑琳琳当上皇子妃后,提拔他当祭酒。”
“这可真不是,谁说我要娶皇子妃了?”五皇子笑道,又看向三皇子,“三哥,你要娶妻吗?”
三皇子一摊手:“咱这大老粗,给父皇过完生日就回北疆了,上哪有心思娶王妃?”
白瑶闻言却急了:“五哥,你不娶妻吗!你这么大了,要娶妻了呀!”
“娶是要娶,但现在不是时候,咱们后面再说这事,”五皇子诧异看向白瑶,心道忘了白瑶也喜欢自己这茬了,忙继续问案情,“还有一点,他们说的,郑太医给滕小晓下毒,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陈斯答道。
五皇子看着依旧乖乖跪着的陈斯,心里不是滋味,喊道:“站起来回话。”
“下官追求滕小晓多年,诸位皇子大臣应该都知道,所以下官对滕小晓的事情就颇为上心。前阵子,滕小晓为操持贵女春闱过于劳累在课堂上昏倒,五皇子您是知道的。”
五皇子点头,心中的弦绷紧了,生怕陈斯说出哪句不该说的。
滕小晓可不是因为劳累昏倒的,但皎月凉十分罕见,寻常太医应该看不出问题来。
“后来郑太医来了,给滕小晓瞧病,要给她喝药,但药是尚未诊断便带来的。下官心底觉得奇怪,去追问郑太医这药的来历,是否安全。为向臣证明药确实没有问题,他将这药喝了下去。”
在场依旧沉默,安静听着陈斯说话。
“下官见他喝过药后面容行动如常,便信服离开。没想到过几日后,在酒桌上听人说郑太医暴毙在太医院的药柜前,面容可怖,应该是要找解药,还未待找到便气绝身亡,”陈斯越说声音越急促,怒色浮上脸皮,“下官便私自去追查,发现他当时要给滕小晓喝的是一种叫汝窑朱的毒药,喝了之后皮肤变会像汝窑开片一样龟裂,裂隙中尽是红色血肉,若不及时救治活不过五日。下官听着心惊,想着若下官心爱的姑娘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下官会如何心痛!”
五皇子听着触动异常,想回头看看黛黛,却生生克制住。
若他此时回头了,则会发现,黛黛方才一直抱着的三花猫,不见了。